晨光並未帶來絲毫暖意,反而讓濃霧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灰白。隊伍在死寂中前行,鈴音單調地重複,行屍跳躍的悶響如同敲打在幸存者早已緊繃的神經上。經過一夜的恐怖巡弋,每個人都像被抽走了魂魄,眼神空洞,腳步虛浮,隻有求生的本能驅使著他們機械地跟在後麵。
林辰的左臂依舊冰冷沉重,但貼著胸口放置的那個草編蟈蟈籠,似乎真的散發著一絲微弱的、安撫性的力量,讓他至少能保持頭腦的清醒。葉知秋與他並肩而行,不時低聲交換著觀察到的細節。
“青梧的行動軌跡,似乎並非直線,而是在繞開某些區域。”葉知秋目光銳利,“我的左臂在那些方向會有強烈的排斥感。”林辰低聲道,同時注意到,當他的左臂指向某些特定方向時,那些區域往往霧氣更濃,或者隱約傳來令人不安的窸窣聲。
王胖子緊緊跟在兩人身後,經曆了昨夜的恐怖,他反而沉默了許多,隻是時不時擔憂地看一眼林辰那不自然的左臂和蒼白的臉色。
陳靜攙扶著幾乎走不動路的蘇婉,兩個女人依靠彼此的力量勉強支撐。蘇婉眼神渙散,嘴裡不停念叨著“我要回家…”,顯然已瀕臨崩潰邊緣。
趙鐵依舊獨自一人墜在隊伍末尾,眼神陰鷙,時不時掃過前方的人,不知在盤算什麼。吳濤則依舊如同幽靈,沉默地跟在行屍隊伍最後,存在感稀薄。
行進約莫一個時辰後,前方的霧氣中,出現了一些怪異的東西——鏡子。
它們大小不一,形狀各異,有的完整,有的破碎,就那麼突兀地立在霧中,或倚靠著枯樹,或半埋在泥土裡。鏡麵大多蒙著厚厚的灰塵和水汽,映照出扭曲模糊的影像,仿佛無數隻渾濁的眼睛,窺視著這支詭異的隊伍。
青梧的步伐沒有絲毫停頓,鈴聲節奏不變,徑直穿行在這片鏡陣之中。行屍隊伍緊隨其後。
“這些鏡子…好詭異…”蘇婉看著一麵鏡中自己那扭曲變形、如同鬼魅般的倒影,嚇得往陳靜身後縮了縮。
“不要看鏡子!”葉知秋突然厲聲警告,她注意到一些鏡麵上似乎有暗色的汙漬,像是乾涸的血跡,“規則裡沒有明確提及,但在這種地方,任何異常都可能是陷阱!”
然而,警告來得有些遲了。
趙鐵在經過一麵尤其高大的、鑲嵌在破舊木框中的鏡子時,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鏡中的他,依舊是那副凶狠的模樣,但嘴角卻勾起了一抹他現實中絕不可能露出的、詭異而怨毒的笑容。
趙鐵一愣,隨即勃然大怒,對著鏡子吼道:“媽的!你笑什麼?!”他以為是什麼東西在鏡中作祟,或者說,他內心的暴戾被這詭異的環境放大,急需一個發泄口。
就在這時,那麵鏡子光滑的鏡麵,突然如同水波般蕩漾起來!鏡中趙鐵的倒影猛地張開嘴,一條烏黑發紫、布滿倒刺的長舌,如同毒蛇般猛地射出鏡麵,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瞬間纏住了趙鐵的脖子!
“呃!”趙鐵猝不及防,被勒得雙眼翻白,雙手拚命去抓那條冰冷滑膩的怪舌,但那舌頭上的倒刺深深陷入他的皮肉,越掙紮勒得越緊。
更恐怖的是,那鏡中倒影的嘴巴還在不斷開合,一種尖銳、惡毒、仿佛用指甲刮擦玻璃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瘋狂地傾訴著:
“自私!暴戾!你想獨占食物!你想把那個胖子推出去擋災!你偷了李銘藏起來的壓縮餅乾!你該死!你心裡所有的肮臟念頭我都知道!你這種渣滓也配‘歸鄉’?你隻配爛在這裡!成為我的養分!”
這聲音將他內心所有隱藏的、甚至他自己都未必清晰意識的惡意,全部血淋淋地揭露出來!
“不…不是…胡說八道!”趙鐵驚恐地瞪大眼睛,想要反駁,但脖子被死死勒住,隻能發出“嗬嗬”的氣音。他的臉因為缺氧和恐懼變成了醬紫色。
“是‘舌蠱’!”陳靜臉色大變,想起某些民俗記載,“能窺探人心惡念,以言為蠱,纏身噬魂!”
林辰左臂傳來針紮般的刺痛,那鏡中散發出的惡意讓他極度不適。他想上前幫忙,但那鏡中舌蠱散發出的精神汙染極其強烈,讓他頭暈目眩。
葉知秋快速分析:“物理攻擊可能無效!需要切斷它與本體的精神連接,或者…讓他自己掙脫那些被揭露的惡念!”
但趙鐵顯然做不到。他被自己內心被赤裸裸剖開的醜惡擊垮了,再加上生理上的窒息,掙紮的力氣越來越小。
就在這時,那鏡中倒影的怪舌猛地回縮,連同趙鐵一起,狠狠撞向鏡麵!
沒有預想中的撞擊聲。鏡麵如同水銀般,將趙鐵整個人“吞”了進去!隻在鏡麵上留下一圈圈劇烈的漣漪,以及趙鐵最後那絕望而不甘的扭曲麵孔。
幾秒鐘後,漣漪平複。鏡麵恢複原狀,隻是鏡中那個趙鐵的倒影,嘴角那抹怨毒的笑容變得更加清晰、真實,仿佛擁有了獨立的生命。而鏡框下方,緩緩滲出了一縷暗紅色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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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內心惡念被窺探、放大,無力掙脫,被舌蠱拖入鏡中,成為其一部分!
眾人看得遍體生寒。這死亡方式,不僅恐怖,更帶著一種精神上的羞辱與審判。
蘇婉直接嚇暈了過去,被陳靜死死扶住。王胖子牙齒打顫,喃喃道:“他…他之前真的想過把我推出去…”
林辰臉色難看。趙鐵固然可恨,但這種死法,無疑是在挑戰每個人內心的防線。誰心裡沒有一絲陰暗的念頭?在這詭異的地方,這些念頭都可能成為催命符。
葉知秋沉默片刻,道:“不僅僅是惡念。可能是某種強烈的、未被滿足的執念或情緒,都會被這些鏡子放大並利用。趙鐵的暴戾和自私是表象,深層可能是對生存資源的極端渴望,或者說,是‘活下去’的執念扭曲成了那樣。”
青梧對身後的慘劇依舊漠不關心,鈴聲催促著隊伍繼續前行。
穿過這片詭異的鏡陣,前方的霧氣似乎又濃重了些,隱約可見一些殘破的建築輪廓,仿佛一個廢棄的村落。
而林辰左臂的牽引感,在這裡變得異常強烈,直指村落深處。同時,他腦海中那悲傷的哼唱聲,也前所未有地清晰起來,仿佛就在耳邊低語。
白芷的線索,似乎就在前方。但等待他們的,是更深的絕望,還是一線生機?幸存的六人,帶著滿身的疲憊與恐懼,踏入了這片新的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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