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之眼”測試的無聲落幕，如同在開拓者號內部投下了一顆深水炸彈。其結果以最高密級被呈送至星環同盟最高議會，所引起的震動遠超凱爾文少將的預估。
林凡，這個來自蠻荒星球坤域的“土著”，不僅擁有著難以解析的獨特力量體係，更展現出了足以駕馭人類文明浩瀚信息洪流的恐怖心性智慧與認知維度。這徹底顛覆了議會部分成員將其視為“稀有樣本”或“潛在武器”的固有認知。
數日後，凱爾文少將再次出現在靜室，但這一次，他的姿態有了微妙的調整。那股居高臨下的審視感減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審慎的、近乎平等的嚴肅。
“林凡先生，”凱爾文開門見山，“最高議會經過緊急磋商，重新評估了與你及相關各方的關係。基於當前共同麵臨的主要威脅——歸墟，我們原則上同意，在平等、互利、相互尊重的基礎上，建立初步的戰略協作關係。”
他遞過一份薄如蟬翼的電子協議板，上麵以坤域文字和星環通用語並列書寫著條款。
“協議主要內容包括：”
“一、星環同盟承認龍城幸存者勢力為坤域合法治理實體之一，並在其對抗歸墟教及維係生存方麵，提供有限度的、非武器類技術支援與人道主義物資援助。”
“二、林凡先生作為‘啟鑰者’及龍城的特殊代表，星環同盟尊重其人身自由與力量體係的獨立性，放棄一切強製性研究或約束計劃。雙方同意就歸墟威脅及坤域地脈異常等問題，建立信息共享與技術交流渠道。”
“三、此次冰原行動中，奧丁之眼小隊所獲關於歸墟教‘倒懸穹頂’及‘地魄碎片’等相關數據，由雙方共同分析。星環同盟承諾，在未征得龍城及林凡先生同意前，不單獨對坤域地脈及碎片進行大規模乾預性行動。”
條款比預想中要寬鬆和尊重得多，顯然林凡在測試中的表現，以及他點出的星環數據庫“盲區”，起到了關鍵作用。這不是無條件的合作，而是基於現實威脅和相互需要的權宜之盟，但至少，將林凡從“被研究對象”的位置，拉到了“合作夥伴”的談判桌上。
林凡仔細閱讀了條款，確認沒有隱藏的陷阱後，看向凱爾文：“我代表我個人，以及龍城，原則上接受這份協議。但具體細節，尤其是援助內容和信息共享範圍，需要與龍城管理層進一步商議。”
“可以。”凱爾文點頭，“開拓者號將派遣一支外交與技術先遣隊，隨你們一同返回龍城，負責後續對接。艾莉西亞少校將作為聯絡官，全程參與。”
這時，靜室的門滑開，艾莉西亞走了進來。她依舊穿著筆挺的軍裝，但看向林凡的目光中，少了之前的複雜與掙紮，多了幾分如釋重負的坦然與一絲敬意。
“林凡先生，又見麵了。”艾莉西亞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我將負責保障各位安全返回龍城，並協助推進後續合作事宜。”
林凡看著她，微微頷首。經曆了冰原生死與星艦風波，這位女軍官至少是值得在一定程度內信任的。
協議初步達成，歸程提上日程。
當林凡幾人跟隨著艾莉西亞和一支小型外交團隊，再次通過牽引光束，踏上坤域那冰冷而堅實的土地時，感受截然不同。雖然風雪依舊，空氣中還彌漫著歸墟侵蝕後的淡淡異味，但那份腳踏實地的自由感，是星艦上再舒適的靜室也無法比擬的。
雷烈用力踩了踩腳下的冰層，暢快地大吼了一聲，震得周圍積雪簌簌落下。葉靈均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感受著天地間微弱的火行之氣，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神色。石鳶更是幾乎要趴在地上，小臉貼著冰雪，感受著那熟悉而親切的大地脈搏，嘴裡發出嗚嗚的、帶著哭腔的歡喜聲。
龍城派來的接應隊伍早已在哨所外等候，看到林凡等人平安歸來，尤其是感受到林凡身上那愈發深不可測、卻又更加圓融平和的氣息時，都露出了激動和敬畏的神情。
登上前來接應的、經過改裝的全地形運輸車，車隊緩緩啟動，朝著龍城的方向駛去。
車內，艾莉西亞與林凡同乘一車。她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被冰雪覆蓋的荒蕪景象，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林凡，最高議會內部並非鐵板一塊。此次達成協議，主要是‘務實派’占據了上風，他們更看重你對抗歸墟的實用價值，以及對破解我們自身技術瓶頸的可能幫助。但‘控製派’並未放棄，他們隻是暫時蟄伏。”
林凡望著窗外，目光深邃：“我知道。力量的平衡，從來都是動態的。這份協議，是契機，也是考驗。”他轉頭看向艾莉西亞，“關鍵在於，我們能否在歸墟這個真正的威脅麵前，展現出足夠的價值與……不可替代性。”
艾莉西亞若有所思。
車隊行駛在蒼茫的冰原上，車轍向著遠方的龍城延伸。天空中的“開拓者號”依舊如同沉默的守望者，懸停在雲層之上，但它的存在，不再僅僅是壓迫，也代表著一種新的、充滿未知的可能。
林凡撫摸著懷中安靜沉睡的四塊碎片，感受著它們之間愈發和諧的共鳴。他知道，返回龍城並非結束，而是一個新的開始。他需要整合力量，消化收獲，應對歸墟教更猛烈的反撲，同時，也要在這與星環同盟建立的、脆弱而微妙的合作關係中找到最有利的位置。
前路依舊漫長，但曆經星艦交鋒，他的道心更加堅定，手中掌握的籌碼，也多了幾分。
星火已歸，能否燎原，尚需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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