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指尖那無意識的微妙調控,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一顆石子,漣漪雖微,卻預示著深流已然湧動。他並未立刻蘇醒,但氣息愈發沉凝悠長,新生的“通爻”境界在文明之力的滋養下,徹底穩固下來,隻待一個契機,便可徹底掌控這份微觀洞察與調和之力。
玉門關的修複工作緊鑼密鼓,星鎖關山陣在嬴戰和白羿的主持下,以律法石碑的秩序之力為核心,結合殘存的古陣基與英魂意誌,重新構築起一道更加堅韌、且帶有審判意味的防線。關外戈壁,歸墟教的活動跡象並未完全消失,但懾於破陣槍的銳利與新防線的穩固,暫時偃旗息鼓。
龍城,指揮中心。
全息沙盤上,代表東南沿海的區域被放大,尤其是標注為“泉州”的光點周圍,已被大片不詳的暗綠色覆蓋,那是“海蝕”現象蔓延的象征。更令人不安的是,暗綠色區域還在緩慢而堅定地向內陸滲透。
周鎮嶽、艾莉西亞、以及剛剛抵達的顧衍之圍坐在沙盤前,臉色凝重。李斯特博士正語速飛快地彙報著最新分析結果。
“……綜合龍城地脈監測、星環深空掃描以及神都‘洛水靈樞’傳來的信息,基本可以確定,東南沿海的異常,並非簡單的能量侵蝕或物理攻擊。”李斯特推了推眼鏡,指著沙盤上那些蠕動的暗綠色紋路,“這是一種……規則層麵的‘鏽蝕’,它正在緩慢改變那片區域的基本物理和能量規則,使其更傾向於‘腐朽’、‘沉寂’與‘無序’。歸墟教稱之為‘海蝕’,名副其實。”
“其源頭呢?”周鎮嶽沉聲問道。
“源頭在深海,具體坐標難以精確鎖定,被一種強大的精神乾擾場遮蔽。但可以確定的是,那裡正在進行著大規模、持續性的褻瀆祭祀,其召喚的對象……與‘寂滅星軌’同源,但表現形態更加貼近海洋,或者說,是星軌之力在海洋環境下的某種‘變體’或‘衍生物’。”艾莉西亞接口道,冰藍色的眼眸中滿是警惕,“我們稱之為‘深淵低語者’。”
顧衍之輕撫長須,眼中易理推演的光芒閃爍:“泉州古港,乃海上絲綢之路起點,千帆競渡,萬商雲集,其地脈中沉澱的,是‘流通’、‘交彙’、‘包容’之意。歸墟教以此地為目標,恐怕正是想汙染乃至奪取這份‘流通’之權,截斷文明交流的脈絡,並以此為跳板,將其‘海蝕’規則向內陸擴散。若讓其得逞,東南富庶之地恐將化為死水腐沼,更可能影響到‘坤元鼎紋’依托的地脈網絡穩定。”
“必須阻止他們!”周鎮嶽斬釘截鐵,“援軍必須立刻出發!”
“林凡小友狀態如何?”顧衍之看向周鎮嶽。
“文淵先生最新傳訊,林凡已無大礙,境界穩固,隨時可以蘇醒。隻是……”周鎮嶽頓了頓,“東南局勢詭譎,涉及深海與規則鏽蝕,林凡新悟‘通爻’之境,雖妙用無窮,但直麵此等危機,是否……”
“正是因其‘通爻’之妙,或可堪大用。”顧衍之目光深邃,“規則鏽蝕,本質亦是‘爻’的扭曲與更易。林凡能見微知著,調和增益,或許正是破解‘海蝕’的關鍵。況且,此行非他一人之力。”
他袖袍一揮,一道靈光打入沙盤。沙盤上,龍城與泉州之間,亮起了一條蜿蜒的、由無數細小符文構成的虛擬路線。
“此乃老夫依據古籍與當前信息,推演出的一條相對安全的‘靈樞路徑’。”顧衍之道,“可借殘留地脈節點與特定天時,最大限度避開歸墟教的監測與攔截。然此路並非坦途,需有精通易理、能隨時調整路徑者引航。”
顯然,林凡是不二人選。
“至於戰力,”艾莉西亞操作控製台,調出數艘流線型、閃爍著幽藍光澤的艦船模型,“星環最新下水的‘逐波者’級高速護衛艦可以調用,配備有反精神乾擾陣列和針對性的能量淨化武器。同時,我們可以提供一支精銳的‘深藍守衛’陸戰隊,擅長兩棲作戰與水下工程。”
周鎮嶽補充道:“龍城將派出最精銳的易理小隊,由葉靈均和雷烈率領。石鳶姑娘也堅持同往,她的坤元血脈對穩定地脈、抵抗規則侵蝕或有奇效。”
就在這時,指揮中心大門開啟,嬴戰大步走入,身後跟著一名氣息精乾、身背複合弓與箭囊的年輕女子。
“這位是‘鷹眼’晴嵐,我長安‘銳士’營最好的斥候與狙擊手,精通潛行、追蹤與破障。”嬴戰介紹道,“玉門關防務已初步穩定,秦帥特命她前來,加入援泉隊伍,聽候調遣。”
晴嵐沉默地行了一個軍禮,眼神銳利如鷹,氣息幾乎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援軍陣容就此確定:以林凡待蘇醒)為核心導航與規則應對者,葉靈均、雷烈、石鳶、晴嵐為主要戰鬥與輔助成員,搭乘星環“逐波者”護衛艦,沿顧衍之推演的“靈樞路徑”,馳援泉州。
數日後,龍城港口。
一艘線條流暢、宛如藍色海豚的“逐波者”級護衛艦“破浪號”悄然啟航。甲板上,葉靈均、雷烈、石鳶、晴嵐皆已就位,神色肅穆。船艙內,專門布置的靜室中,林凡平躺於軟榻之上,呼吸平穩,眉心的清輝已內斂,隻待最後的蘇醒。
顧衍之與周鎮嶽、艾莉西亞立於碼頭相送。
“此去凶險,萬事小心。”周鎮嶽沉聲道。
“林道友蘇醒在即,屆時‘通爻’妙用,或可化險為夷。”顧衍之將一枚溫潤的玉符交給葉靈均,“此符蘊含老夫一道文脈真意,若遇難以抵禦的精神侵蝕,可激發護持靈台。”
艾莉西亞則對艦長下達了最後指令:“保持最高級彆通訊靜默,非必要不主動聯係。一切行動,以林凡顧問的判斷為首要依據。”
“破浪號”引擎發出低沉的嗡鳴,艦身緩緩駛離港口,融入茫茫晨霧之中,沿著那條無形的“靈樞路徑”,向著被暗綠色迷霧籠罩的東南海疆,破浪東去。
而靜室中的林凡,在戰艦駛入特定航道、引動路徑上第一個地脈節點的瞬間,睫毛劇烈顫動起來,仿佛沉睡了許久的意識,終於觸及了現實的海岸。
東渡星槎已啟航,迷霧深處的泉州,正等待著啟鑰者與他的夥伴,去揭開“海蝕”的真相,守護文明的又一道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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