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如同深海一萬米的絕對死寂,通過電流瞬間扼住了“鐵砧”基地作戰室的咽喉。
前一秒,還是係統提示音帶來的狂喜,是文明活性值終於突破瓶頸的希望之光。
後一秒,刺耳的爆炸聲就如同燒紅的烙鐵,將那微弱的希望燙得灰飛煙滅。
“林九!回話!狗娘養的林九,給老子回話!”
趙雷的咆哮聲撞在合金牆壁上,震得天花板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他雙目赤紅,像一頭被激怒的困獸,布滿血絲的眼球死死盯著戰術屏上那個剛剛熄滅的光點。
那裡,曾是“灰穀”據點,是林九和他那兩台承載著希望的“聲波中繼器”所在的位置。
現在,它隻剩下一片代表著熱源徹底消失的、令人心悸的漆黑。
陳牧沒有吼叫。
他的身體像一尊雕塑,釘在原地。
隻有微微收縮的瞳孔,和驟然繃緊的下頜線,泄露了他內心的驚濤駭浪。
他的目光沒有停留在“灰穀”消失的坐標上,而是死死鎖定了係統界麵最下方,那一行悄然浮現的血色小字。
【乾擾源檢測:非喪屍類,具備反信號壓製能力。】
非喪屍類。
這五個字像五根淬毒的鋼針,紮進了陳牧的神經中樞。
末日降臨以來,他們麵對的敵人始終是那些沒有思想、隻憑本能驅動的行屍走肉。
它們龐大,無窮無儘,但它們是愚蠢的,是可以預測的。
可現在,係統明確告訴他,有一個“東西”,不僅擁有智慧,還掌握著足以瞬間摧毀一個武裝據點的技術力量。
更可怕的是,這個“東西”出手的時機。
為什麼偏偏在他們三點共振,成功激發活性值的那一刻動手?
巧合?
陳牧的腦海裡瞬間閃過上萬種可能性,但沒有一種指向“巧合”。
對方不是在巡邏時偶然發現了“灰穀”,而是在精準地、耐心地等待。
等待他們扣動扳機,等待槍聲響起,等待那代表著“槍械文明”複蘇的信號響徹廢土的夜空。
然後,在他們最得意、最充滿希望的一瞬間,給予最沉重、最致命的一擊。
這不是獵殺,這是示威。
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帶著嘲弄意味的警告。
“準備車輛!帶上重火力!我們現在就去‘灰穀’!”趙雷一把抓起掛在牆上的戰術背心,嘶吼著下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幾個同樣被憤怒衝昏頭腦的戰士立刻響應,開始檢查武器彈藥。
作戰室裡充滿了金屬碰撞的鏗鏘聲和粗重的喘息聲。
“站住。”
陳牧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道無形的冰牆,瞬間凍結了所有人的動作。
他的聲音裡沒有憤怒,隻有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靜。
他緩緩轉過身,視線掃過趙雷,掃過每一個整裝待發的戰士。
“所有行動取消。任何人不準離開基地。”
“陳牧!你他媽說什麼?!”趙雷猛地衝到他麵前,幾乎是指著他的鼻子怒吼,“林九還在那兒!我們的人還在那兒!你讓我們眼睜睜看著?”
“看著,總比去送死強。”陳牧的眼神沒有絲毫退讓,他伸出一根手指,點在戰術屏上那個漆黑的區域,“從爆炸到熱源消失,花了多久?”
一個負責監控的技術兵下意識地回答:“……”
三點七秒。
一個足以讓任何部隊都來不及反應的時間。
“能在三點七秒內,讓一個擁有防禦工事的據點從地圖上徹底抹去,你覺得是什麼級彆的火力?”陳牧的聲音愈發冰冷,“是幾發迫擊炮?還是一輪火箭彈齊射?不,都不是。這種乾淨利落的能量湮滅,更像是……軌道武器,或者是某種我們聞所未聞的高能定向攻擊。”
他頓了頓,目光如同手術刀般剖析著每個人的表情:“你們現在開著幾輛破車,帶著幾挺重機槍衝過去,是想用你們的血肉之軀,去驗證一下對方的武器還能不能再來一發嗎?”
趙雷的胸膛劇烈起伏,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但他無法反駁。
陳牧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
“可……可是林九他……”一個年輕戰士的聲音帶著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