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的歡呼尚未出口,便被清晨刺骨的寒意凍結在了喉嚨裡。
夥房灶台邊,那口用格洛克手槍套筒焊接成的鍋蓋支架仍在冒著最後幾縷餘煙。
陳牧蹲在冰冷的灰燼旁,指尖撚起一塊嵌著彈殼的破碗殘片。
金屬與陶器的接縫處,凝結著一層漆黑中泛著詭異微光的結晶體。
這東西是昨夜那顆黑球炸裂時噴濺出的核心殘留物,在瞬間的高溫下,與鐵鏽、碳灰、甚至空氣中的塵埃強製融合成了一種聞所未聞的物質。
他抽出隨身的戰術匕首,用刀尖輕輕敲擊那層結晶。
“鐺。”
一聲沉悶的異響,不像碎瓷的清脆,更像是敲在一段乾枯的老骨頭上。
林九提著一個簡易的場效應檢測儀匆匆趕來,一番操作後,臉色變得極其凝重。
他壓低聲音,仿佛怕驚動了什麼看不見的東西:“頭兒,這東西……有記憶吸附特性。剛才我靠近它的時候,腦子裡不受控製地閃過三年前撤離失敗的畫麵,下意識念了句‘我不該逃’,它的表麵……立刻就浮現出一圈燒焦的指紋輪廓。”
陳牧眯起了眼,眸中寒光一閃而過。
他將殘片翻轉,對著晨曦的光芒,那指紋輪廓若隱若現,充滿了絕望的抓痕。
“它們不是想模仿我們,”他冷冷地吐出結論,“它們是想替我們背負罪。”
與此同時,村東的廢屋區,趙雷整夜未眠。
他赤著上身,古銅色的肌肉在晨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手中的戰術工兵鏟每一次揮動都精準而有力。
他刨開的,正是另一隻被黑球能量劈碎的陶碗原位。
深挖三尺,鏟尖觸及到一截硬物。
那是一段被外力強行扭曲的金屬管,鏽跡斑斑。
趙雷徒手將其拔出,撬開封死的兩端,裡麵塞滿了被壓縮得近乎碳化的舊布條和一堆半融化的塑料卡片。
當看清卡片上那些模糊的數字和名字時,趙雷的呼吸驟然一滯——全是三年前那次覆滅行動中,特警隊犧牲隊員的身份銘牌碎片。
他死死盯著其中一個幾乎無法辨認的編號,那是他曾經的搭檔。
沉默許久,趙雷忽然發出一聲短促而冰冷的嗤笑。
他掏出隨身攜帶的防風打火機,“哢”的一聲,點燃了那些散發著陳腐氣息的布條。
火焰升騰的瞬間,空氣中竟憑空浮現出一個極短暫的虛影:一個佝僂的人形跪在地上,雙手虛捧著一具看不見的屍體,嘴唇無聲地開合,仿佛在進行一場悲切的禱告。
那悲傷如此真實,足以讓任何鐵石心腸的人為之動容。
但趙雷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
他猛地抬起一腳,將那小小的火堆踢散,火星四濺。
“演得再像,”他對著空無一物的空氣低吼,“也不是我。”
陳牧很快便得到了趙雷的發現。
他當機立斷,下達了新的指令:“拆除所有‘記憶誘餌艙’的殘骸,集中到廣場,一把火燒了!”
幸存者們在一種混雜著恐懼與茫然的情緒中行動起來。
當所有殘骸堆積如山,陳牧親自將那塊從夥房帶回的、被林九研究過的破碗殘片架在了火堆最中央,將其作為某種邪異儀式的“共鳴容器”。
烈火熊熊燃起,吞噬著那些扭曲的金屬和破碎的陶瓷。
當最後一塊刻有人名的鋼板被火焰舔舐,燒得通紅時,異變陡生!
那塊作為容器的破碗底部,突然傳出斷斷續續的敲擊聲。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人群中一個懂行的老兵臉色煞白:“是摩爾斯電碼!sos…救…我…”
話音未落,人群中立刻響起了壓抑的抽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