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寂靜之後……那令人窒息的寂靜之後……世界分崩離析。
第一道裂痕出現在電網。
那不是一道閃光,而是如同子彈射出步槍的慢動作回放,是一種視覺謎題,是一個我尚未理解的警告信號。
接著,控製室裡亂成一團。
林九驚慌失措,平日裡在破解複雜方程式時鎮定自若的他,此刻臉色蒼白,被閃爍的屏幕照亮。
他在神經波形記錄儀裡發現了雜亂的數據——顛倒、扭曲的聲音……那是陳牧的聲音。
“你清除了它們……但你也把自己的一部分送進了墳墓。”這感覺就像是一紙死刑判決,不僅針對那些武器,也針對陳牧內心的某些東西。
我必須找到他。
他在車間裡,坐在工作台前。
他纏著繃帶的手……那是神經撕裂留下的傷口。1911手槍,麵無表情。
這時,趙雷來了,他的槍還帶著餘溫。
他報告說:“東郊巡邏隊剛傳回消息,那片‘金屬墓地’裡的彈殼……全都不見了!一個不剩,連被你那一槍震碎的金屬粉末都沒留下。現場乾淨得就像被舔過一樣!”就在這時,趙雷說出了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你那一槍不是終結,而是召喚。”陳牧的回答讓我不寒而栗:“我不是召喚,我是在清算。一命抵一命,一響換一靜。”這不是一場力量的較量,而是一場必須清算的恩怨。
然後林九回來了,帶來了全麵的診斷結果。
那個“意誌清道夫”——不管那是什麼——奪走了某些東西。
那些“終鍛”武器失去了威力。
沒有了“血肉扳機”,伺服係統隻能手動操作。
陳牧平靜地回答:“橋沒有斷,隻是變成了獨木橋。它們聽不清我的話,但我還能聽見它們——這就夠了。”他的技能正在發生變化,扭曲成一種全新的、更加黑暗的東西。
他在自己的武器庫中變成了一個幽靈。
那天下午,他下令將所有強力武器封存起來。
現在我們隻剩下基本的機械火器。
接著是測試,實彈射擊。
一把標準的托卡列夫手槍。
十米距離,五發子彈。
彈著點集中在硬幣大小的區域。
士兵們驚呆了。
但趙雷注意到了,每開一槍前那瞬間的停頓,還有緊閉的雙眼。
那是一場掙紮。
“你現在開槍……是不是得先過一道鬼門關?”這個問題懸而未決。
這就是事實。
夜幕降臨,恐怖也隨之而來。
那滴答聲。
該死的滴答聲。
0007事件中的心跳波形在排水管道中回蕩。
紅外成像顯示有東西在移動,反射光飄忽不定。
接著,監視器畫麵凍結了。
一隻手的影像……一隻由生鏽廢鐵組成的手……將一枚耳環,就是從破碎彈殼中找到的那枚,放進了通風管道。
上麵的銘文變了,成了直接的威脅:“你還欠一聲響。”
陳牧沒有退縮。
相反,他做出了不可思議的舉動。1911手槍。
他把它拆開,打磨擊錘,塑造它的形狀。
他加熱並回火,讓它失去作用。
一把啞槍。
他把它戴在身上,就像一個對抗我幾乎無法理解的東西的冰冷護身符。
第二天早上,一聲爆炸。
沉悶、低沉,但卻震撼大地。
排水管道。
所有的監視器都失靈了。
林九找到了半融化的耳環。
最後一幀數據顯示:“為什麼……不響?”然後,畫麵……黎明時分,陳牧站在屋頂上。
撫摸著那把啞槍。
他低聲說:“因為我這一槍,是為了那些不該響的東西。”鏡頭……視角……退回到遙遠的地平線。
在那裡,一道沒有槍口焰的軌跡劃破薄霧,無聲地墜落。
然後……寂靜。
然後……一股刺鼻的金屬氣味,仍然彌漫在空氣中。
爆炸三小時後,燒焦電路的味道和其他一些無法辨認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預示著一場噩夢仍在繼續。
清晨五點十七分,警報並未撕裂黎明前的寂靜,取而代之的是一陣令人牙酸的低頻震蕩,仿佛整個基地的骨架都在無聲地顫抖。
所有電子屏幕,從戰情中心的巨型光幕到士兵腕上的個人終端,都在同一瞬間被強製覆蓋,閃現出一段詭異的殘影——正是那支已經自毀的反器材狙擊槍,在擊發瞬間的超慢放畫麵。
沒有火光,沒有硝煙,隻有一圈肉眼幾乎無法分辨的透明波紋,從槍口處如漣漪般擴散,吞噬了屏幕上所有的光。
林九第一個撞開主控室的大門,刺鼻的臭氧味撲麵而來。
他沒有理會那些已經恢複正常的屏幕,徑直衝向角落裡那台獨立的神經波形記錄儀。
就在昨夜事件發生的核心時段,儀器的硬盤中多出了一串從未見過的逆向編碼數據流,像一條寄生在係統深處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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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譯程序飛速運轉,當結果呈現在屏幕上時,林九的血都涼了半截。
那不是代碼,也不是信息,而是七段支離破碎的回聲,語序錯亂,音調扭曲,卻毫無疑問是陳牧的聲音,仿佛一個重度夢遊者在囈語:“因為……恐懼需要一個終點……因為它……不該響……為了讓彆的槍……閉嘴……”
林九盯著屏幕,額角的冷汗一顆顆滾落,他喃喃自語,像在對空氣說話,又像在對那個此刻不知身在何處的人宣告判決:“你清除了它們……可你也把自己的一部分,親手送進了墳場。”
維修車間裡,陳牧正坐在冰冷的金屬台前。
他的右手被厚厚的醫用繃帶纏繞,暗紅的血跡已經滲透出來,那是從“血肉扳機”上強行剝離神經連接時留下的撕裂傷,每一根神經末梢都在尖叫。
他沒有去看林九發來的數據報告,甚至沒有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