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郭嘉保持著低頭,視線落在地麵一處灰影上。那灰影像一根細蛇躺著不動,讓人覺得冷。
“你讓押運的車沒翻,也讓兩隻錯袋現形。”簾後那人的嗓子不高不低,像一柄不鋒利的刀,貼在皮膚上,“你會看風,也會看人。”
郭嘉不答。觀星策在他心裡輕輕一鳴:【風險:此人疑心重,喜以‘言’設局】。
“你叫什麼?”簾後問。
“無名。”郭嘉答。
“無名?”簾後輕笑,“那便給你一個名字吧。‘修道’如何?”
這不是賞,這是鉤。一個外營病卒,被一位從事官隨口命名,一旦應下,便將命脈遞了半根到對方手裡。
郭嘉微微躬身:“卑卒有名,隻是微賤,不足掛齒。敢問從事,今日修道,可還需人?”
不接名,不拒名,隻把“話題”輕輕推回去。觀星策在心海裡亮出一個溫和的“綠”:退一步,也是在推進。
簾後沉默了半息,像在看一隻忽然走直線的螞蟻。他終究撩簾而出。不是豪氣的將領,也不是朱衣怒目的督軍,是一個麵色清寒的文士,青衫簡淨,袖口收得極整齊。
眼睛不大,卻很亮。亮得像一汪淺水,照人也照己。
郭嘉第一眼隻看到了他的手。那是一隻寫字寫得多的手,虎口有老繭,指節卻並不粗。
觀星策在心海裡把這隻手標注:權柄尾焰之上,再上一寸。不是真龍,卻在龍息可及處,尾焰聚攏,是能開門的人。
“你替押運省了兩次臉。”文士開口,“理當有賞。賞不在糧,在路。你要什麼路?”
這是第二枚鉤。要路,便要站隊;要糧,隻會被打發。要路這兩個字,不是輕易能從口裡滾出來的。觀星策在心海裡緩緩地亮出一行字:
【軍令自檢】
一,不求恩,隻換門;
二,三句已儘;
三,今日隻拿“尾焰之門”,不碰“主帥之門”。
郭嘉抬起一點眼,恰好到文士的喉結下:“卑卒要一張“路引”,名正言順去糧道,見得著你這等官的地方,能說一句話的地方。”
文士盯著他,笑意不見深淺:“一句話,說給誰聽?”
“說給‘臉’聽。”郭嘉答,“讓丟不掉。”
文士微微一怔,這次是真笑。他轉頭對都尉道:“節牌封誌之法,可行。”
都尉抱拳:“回從事,可行。”
“那便立刻推行。”文士當機立斷,“從外營起,自押運而內,凡袋口必烙。違者,杖十;破壞者,軍法。”
一連三句,乾淨利落。他再看向郭嘉:“‘路引’可以給你。但門不是你能拿的。”
“門不是拿,是悄悄走過去。”郭嘉平靜,“走過去,便會有人替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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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把“能力”和“姿態”都擺出來了。觀星策在心裡亮起第三顆小綠燈:【證·三】。三證既成,小路徑閉環。延壽的火便不會被風吹滅得太快。
文士盯他更久了一瞬,若有所思,忽而問:“你……可曾讀書?”
“讀過。”郭嘉答,“不多。”
“讀什麼?”
“讀人。”他答。
帳中短暫的寂靜,像有人把門合了一指寬,站在門裡打量門外。都尉在旁邊咳了一聲,算是替這段氣氛找了個台階。
文士忽然輕輕點頭:“你先隨都尉去。若今日午後還有力氣,來這裡,把你‘讀’的東西寫一寫。寫不出字,便畫線也成。”
“謹遵。”郭嘉拱手。
他退出帳外,背脊才微微鬆下來。風又變了點方向,塵土不再是牆,變成了鋪開的薄被。觀星策在心裡把新數值亮出來:
【壽命:760521】
【體能:23100】
【天道排斥:微降】
【路徑變化:尾焰之門→可入】
【下一步:午後風二轉,糧道右側會鬆;可借‘救急之策’,鞏固窗口】
他把這些字輕輕劃過,像有人在泥地上用枝條畫線,畫過便抹平,不留痕。老軍吏從遠處快步走來,嘴裡罵著,卻把一包乾糧塞他懷裡:“你命大。記得,少說話,多做事。”
“我一直在省你的棍。”郭嘉笑,接過,不道謝。
午後風二轉。路右邊沉陷。押運又險。都尉已經按“封誌”之法行事,人心穩了三成,手腳利落許多。
郭嘉沒搶,沒喊,隻在關鍵的一處補了一鍬,補在所有鍬都顧不到的空裡。觀星策像一隻低聲喘氣的獸,穩穩地趴在他心口,不去搶功,隻給方向。
即便如此,風中的刀還是時不時抵一抵他的脖頸。天道的排斥沒有完全散,他能感覺到骨髓裡那種“要把他推出世界”的輕微推力。
那推力一波一波,很有耐心。它不急,它隻等。他必須先一步讓自己“看起來”像是這片世界的人——借龍氣,借尾焰,借權柄的“活火”給自己的靈魂烙一層皮。
傍晚,他回到外營偏帳時,文士真的讓人取來筆墨。紙不白,粗糙得很,上麵有碎纖維像細刺。
郭嘉提筆,筆很輕,他的手很穩。他沒有去寫難懂的字,他把今天所見的“風”“泥”“車重”“人心”畫成了幾條簡簡單單的線:風向如弓弦,泥坎像齒,車轍像蛇,人的腳步像釘。每一條線旁,都標了一個小小的“點”,那是觀星策給出“證”的瞬間。文士看著,眼睛裡的亮光漸漸深了。
“把你的名字寫上。”文士忽然說。
“無名。”郭嘉答。
“你可以不說。我也可以不問。”文士把筆往他手裡一推,“但我喜歡知道我用的人是誰。”
用。不是留,是用。這兩個字比賞更好,也更險。觀星策在心裡提醒:【謹慎:此人“用人如工具”,棄用亦快】。
郭嘉握著筆,筆尖在紙上停了一瞬。他沒有寫“郭嘉”。那是他的名字,也不是他的名字。那是他要在更晚的時候,用在更大的門上,去敲的名字。現在它太響,會驚動不該驚的獸。
他寫了兩個字:“修路”。寫得乾淨,寫得不莊也不謙。文士看了一眼,笑出聲來:“行。”
笑聲未落,帳外忽然起了一陣小亂。有人喊:“巡按!”有人壓聲:“肅靜!”幾名穿皂衣的軍官快步而來,為首那人麵無表情,眼角卻銳,像鷹。
文士眉心輕輕一動,目光示意都尉出去擋一擋。都尉剛出帳,那鷹眼已經掃了進來,他的目光像一把小小卻鋒利的刀,從郭嘉身上掠過,又掠回。
“外營來了方士?”鷹眼冷聲,“敢在軍中惑眾?”
文士不動聲色:“巡按何出此言?”
“有傳言說,有人手持木牌,能在袋口烙出異紋。”鷹眼沉聲,“此等怪力亂神,擾亂軍心。”
郭嘉微微垂目,袖中的手心微微發熱——那是他方才觸到節牌後留下的一絲“尾焰餘溫”。觀星策在心裡迅速彈出一行字:
【危險:‘方士’指控】
【應對:不辯己身,證績在前;把‘術’改寫為‘法’】
【話術:術擾心,法定製】
文士慢慢站起來,聲音不高:“軍中無怪力。隻有規矩。袋口烙印,不叫妖術,叫封誌。封的是責,誌的是法。你若說它是妖,那便是軍法妖。”
鷹眼盯著他,眼底鋒利那一線微不可見地收了一寸。
文士轉頭,朝都尉抬了抬下巴。都尉會意,利落地吩咐親兵把兩隻錯袋抬來,袋口的“氣紋”在斜光裡輕輕一閃。人群裡“嘈”的一聲,卻沒人敢先開口。
“巡按大人。”都尉抱拳,聲音沉穩,“今日若無此法,押運翻車,錯袋入庫。軍法之禍,還要小嗎?”
鷹眼沉默幾息,忽然哼了一聲:“暫且看。”他把目光再一次掠向郭嘉,“你——來得正好。明日午後,西北再轉風,路右會沉。若你能保押運無恙,我便把今日的‘方士’二字吞回去。若不能——”他抬指點了一下地麵,“就地杖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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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試探,是威脅。也是機會。觀星策像一根悄悄放下的竹篙,輕輕停在他心裡的水麵上:
【任務:午後救急】
【獎勵:指控解除→窗口穩定】
【風險:失敗→重罰】
【建議:提前布“虛枕”,讓車在沉陷處有“第二腳”】
“謹遵。”郭嘉拱手,聲音不高卻清。
鷹眼甩袖而去。文士看著他的背影,淡淡笑了一下,轉頭望向郭嘉:“你今日已經拿了一口‘火’,彆再伸手,容易燙。”
“知道。”郭嘉答。
他退出帳。夜色像水,慢慢浸到營地每個縫隙裡去。星星蔓生,像把天幕刺破的縫,都有細光透下來。觀星策就在那光裡展開,像一條無形的路,把每一個小點連成一張能走的網。
【壽命:754217】
【天道排斥:微降】
【尾焰親和:+1】
【任務:午後“救急”】
【思路:虛枕+泄力+封誌→再立一功】
【軍令複核】
一,三句不破;
二,不求恩,隻換門;
三,不撞“主帥之門”。
他把這幾條又讀了一遍,像在心裡慢火煎藥。藥不急,火不躁。寄生這兩個字,意味著他要和這片世界的“活火”相處很久。相處的第一條,是不把自己當火。火會燒。葉子隻要貼得合適,就會綠。
他回到外營病帳,草席仍紮手,露水仍涼。有人在夢裡嗚咽,有人在小聲罵娘,有人在黑暗裡摸出乾硬的饅頭啃上一小口。活著,不體麵,可活著。
他側身躺下,把竹牌墊在肋下,用骨頭壓住它,那是他現在最像“自己”的東西。
睡前最後一眼,他看向帳頂。那裡的縫很細,細到幾乎看不見。觀星策把那條縫也標了出來,像在提醒他:每一條縫都是門。門不總對著你開,可隻要你知道它在,就不會被牆憋死。
他合上眼。冷光在心裡最後亮了一下:
【備注:猛獸園在前——擇毒為藥】
【提示:‘毒’不必多,夠用即可】
【注:你已嘗到第一口】
他沒有笑,也沒有歎,隻在心底極輕地回了一句:
——明日,拿第二口。然後,用“法”把“術”藏住,用“臉”換“門”,用“門”換“路”。
帳外的鼓聲再一次巡過營地,像有人在黑暗裡敲著時間的背。每一下都把他往前推一寸。唯一的生機在前麵,不在天上,不在神靈,不在奇詭的機緣。
它在風裡,在泥裡,在人的臉上,在那一枚黑木節牌裡,在一條看似淺得可笑的淺槽裡。
天亮之前的那一刻,風忽然又換了個小角度。觀星策無聲提醒:
【風二轉:明日午後巳時】
【沉陷點:右前三丈】
【虛枕:稻草三束,灶石兩塊,淺槽一條】
【人:押運隊副→可交付話語“省臉”】
郭嘉翻身,把乾糧掰成一小塊含在嘴裡,咽下去。活著,才有資格下棋。他在心裡把棋盤擺好,每一枚棋子都是今天見過的臉。
棋不急,棋要穩。穩住三步,就能看見第五步的影子。第五步的影子裡,有更近的火,有更濃的龍息,也有更鋒利的刀。
他伸手,把草席上的一根刺拔掉,隨手丟在泥地上。泥地悄無聲息地吞了它。像世界吞下一點極小的秘密。
他閉上眼。
【倒計時:753102】
【首次借火:已完成】
【下一步:午後救急→窗口穩定→延壽可期】
夜色深處,旗影像海。海下的獸換了個姿勢,露出一顆牙。那是一口毒牙。
他記住了它的位置,不碰,不躲。等風再轉一寸,他就過去,輕輕咬一口。
然後,退回來,咽下去,變成自己的一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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