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回水口。”她頓了頓,“你的人。”
“你可識字?”
“識一點。”
“你可殺人?”
那一雙眼裡的光沒有動,隻是更亮:“可。”
沉默在堂內鋪開,像一張剛掛起的黑布。郭嘉望著她,忽地伸手,將案幾上那隻空茶盞推到她麵前:“渴。”
她不問,不看,隻抬手,穩穩接過,盞沿在她指腹下叩了一次,極輕。她一仰,一滴不剩。放下時,盞口朝下,貼案而止。這是殺手的手,一點搖晃也無。
郭嘉笑了一下,那笑淺得像刀背上掠過一縷寒光。他拈起案頭一枚小銅牌,牌上無字,隻有一筆直線,從牌根到牌端,像他今日給張遼的小旗。
他將牌在指間一立,指背輕彈,銅聲清而極短:“自今日起,你為我用。你要行的路,叫‘斜’;你要守的線,叫‘直’。你去的地方,全是人看不見的角落,所有人都當你不存在。你要把我的手,伸進所有酒裡去。”
她抬眼,第一次正麵看他。那一刻,她像是嗅到了一種不屬於人間的氣味——不是血腥,也不是茶香,是一種“無味”的味道。她本能地在心裡後退半步,隨後又把那一步逼著收回到膝下。
“我賜你名——”郭嘉緩緩起身,握著那枚無字銅牌,向前一步,俯身將它按在她的掌心裡,語氣不重,卻像把一杯極烈的東西緩緩倒進她骨頭裡,“鴆。”
他輕聲道:“鴆者,毒酒也。為我……飲儘這世間一切之敵。”
她額頭抵地,聲音沙啞而穩:“是,主人。”
風從門縫裡掠過,堂中燭火僅僅一顫。
郭嘉轉身,袖中羅盤再次落回案上。他不看她伏地的影,隻看州圖上那條已被吸乾的金線。
他用竹管在州圖的邊緣輕輕劃了三下,三下分彆落在:驛道、酒肆、祠廟。鴆抬頭,目光如針,“請下令。”
“第一,驛道做耳——以馬商、裡正、香客為幌,設暗樁十處;第二,酒肆做喉——鹽酒鋪、屠肆、腳夫棚,買下賬本與欠條;第三,祠廟做麵——香火裡混灰,把‘直線’刻在案後背。”他頓了頓,“從今往後,你隻用一個字回我。”
她俯首:“喏。”
“你還有舊名?”
“死在水裡了。”
“舊仇?”
她沉默半息:“有。”
“好。”郭嘉側目,“記仇的人,做事才穩。但記仇要先記序。”
她應了一聲,退在門側,像一把剛出鞘的短刃,藏在陰裡,刃麵對著黑。
堂外遠處,三處暗燈依次滅去,再依次亮起,拍點與他心跳合一——城睡,序不睡。
郭嘉抬手,食指與中指並攏,在案邊輕叩兩下,將最後一縷殘存的“龍煞”拍平。他忽地耳畔“嗡”地一聲,像一隻看不見的鈴在耳內敲了一記;眼前黑了一指寬,旋即複明——代價刻下了當夜的刻痕,提醒他遠未到“無事”的時候。
他壓住袖口的咳,抬眼看那管已黯下去的土黃光柱留在夜幕上的餘痕,像一道被刀背擦亮過的淺紋。唇角微挑,露出一點薄而冷的笑。
“這股力量……還不夠。”他說,“這天下,比我想象的,要‘美味’得多。”
門內無聲。門外,風在廊下繞了一圈,吹動了“清道”“開市”的木牌,木牌背麵空白,等著明日的字。
與此同時,那枚被按在少女掌心裡的小銅牌在皮肉的溫度裡漸漸暖了。
她低頭,指尖捏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眼底那道極細的刺在黑裡亮了一瞬,又隱去。她默念新名,把“毒酒”二字一口飲下。
夜色繼續往深處墜。州府的屋梁與遠河的水脊在黑暗中緩緩對齊,像一張看不見的弓,扣滿了第二天的箭。
鴆立在門影裡,尚未乾透的鬢發滴下一滴水,落在地磚上,悄無聲息地碎開。
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與堂內那人的心跳,隔著黑,同拍。
——授名之夜,畢。下一道“序”,已在無形處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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