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把銀川城頭蓋得嚴嚴實實,城垛下的積雪沒到腳踝,幾個守城兵士縮在避風處,圍著一小簇快滅的火塘竊竊私語。
“張麻子,咱都快一年沒見著糧餉了。”一個瘦得顴骨凸起的兵士搓著手,聲音發顫,“每日就靠那點摻了沙子的粟米填肚子,還要在這冰天雪地裡守著,這日子啥時候是頭?”
旁邊的張構往火塘裡添了塊碎木頭,眼底滿是怨懟:“可不是嘛!咱可是大明嫡係軍,結果呢?連那些歸順的土司兵都不如——人家朝廷給糧給餉,頓頓能沾點葷腥,咱倒好,快成了啃草吃冰的野狗!”
“哎……”一旁的老兵張大爺歎了口氣,他是城頭校尉,臉上滿是風霜,“俺守了銀川一輩子,從前雖苦,卻沒這麼憋屈過。李自成來來回回折騰時沒餓死,如今倒要被自己人餓垮了。要不……反了吧?”
這話一出,幾個兵士眼睛都亮了,又趕緊壓低聲音。張大爺攥緊了手裡的刀,聲音裡帶著狠勁:“慶王占著兵權,天天在王府裡溫香暖玉、酒肉不愁,咱卻在這兒受凍挨餓,再這麼下去,兄弟們遲早要成凍屍!”
正說著,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慶王裹著紫貂披風,踩著積雪走上城頭,見幾人懶散地圍著火塘,臉色頓時沉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城下就是朝廷大軍,像什麼樣子?彆讓人家看了笑話!”
兵士們慌忙站直,卻沒人應聲,隻拿眼偷偷瞟著慶王,眼底的不滿和怨毒藏都藏不住。慶王沒察覺這異樣,隻皺著眉掃了圈城頭,又轉身往城樓裡去了。
城下,中軍大帳的暖閣裡剛撤了膳。朱由檢披著玄狐大氅走出來,伸了個懶腰,語氣帶著幾分慵懶:“這一路總算吃了頓飽飯,走,會會我這位‘王兄’去。”
剛走到陣前高台上,就見慶王已經站在了城頭。朱由檢打了個哈欠,聲音隔著風雪傳上去:“呦,王兄倒會挑時候,早在此等候了?既如此,還不速速開城門?”
慶王扶著城垛,聲音硬邦邦的:“陛下,您還是回去吧。我已將慶王之位傳給我兒,如今我隻是個想在銀川養老的閒人。若陛下答應,進城後不傷王府分毫、不擾我府中安寧,臣便掃榻歡迎陛下入城。”
朱由檢挑了挑眉,語氣帶著幾分嘲諷:“倒比晉王識時務一些——晉王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落個囚進宗人府的下場。既你有心,便速速開門吧。”
慶王卻突然變了臉色,眼神瞟向城下的大軍,語氣帶著要挾:“皇帝莫要拿晉王說事!你先讓大軍後退二十裡,我再開城門迎駕——不然,這銀川城,你怕是難進。”
“慶王!”朱由檢的聲音陡然冷了,“你擁兵自重,莫想揣著‘太祖血脈’的幌子,學那逆臣行徑?”
慶王臉上劃過一絲狠厲,索性撕破了臉:“我送我兒去當質子,留在銀川享幾天福怎麼了?我是太祖皇帝的血脈!太祖打下這天下,本就是為了讓朱家子孫有個好歸宿,朱由檢,你莫要欺人太甚!”
“你也配提太祖二字?”朱由檢嗤笑一聲,聲音裡滿是鄙夷,“太祖戎馬一生,為的是天下百姓,不是讓你這種蛀蟲拿著‘血脈’當擋箭牌,榨乾兵士、魚肉百姓!太祖若泉下有知,怕是要為有你這樣的子孫感到羞愧!”
“你少血口噴人!”慶王在城頭上破口大罵,“前些日子你把晉王一家囚進宗人府,彆以為我不知道!我若開門,便是第二個晉王!”
朱由檢懶得多說,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你知道便好。這銀川府,你開也得開,不開也得開——朕的耐心,可沒那麼多。”
慶王被噎得說不出話,突然眼神一狠,轉身讓人押了十幾個百姓走上城頭——那些百姓個個麵黃肌瘦,被兵士推搡著,嚇得渾身發抖。
“朱由檢!你若敢強行攻城,我便讓這些百姓擋在前麵!”慶王指著城下,聲音裡滿是瘋狂,“你不是要救百姓嗎?那就退兵!不然,這些人的命,都算在你頭上!”
“你敢!”朱由檢猛地攥緊了拳頭,怒火從眼底燒起來,“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太祖子孫,卻拿無辜百姓的性命換你自己的榮華富貴!你所作所為,不僅讓皇室蒙羞,更辱沒了太祖的英名!”
他抬眼望向城頭,聲音陡然拔高,讓城上城下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從今日起,朕下令,廢黜慶王爵位!城內若有緝拿慶王、獻城歸降者,論功行賞!慶王此舉,與反賊無異,人人得而誅之!”
又轉向城頭上的百姓,語氣放緩了幾分,卻帶著力量:“城內的百姓們,慶王為了自己活命,不惜拿你們當擋箭牌,這般殘忍無道,你們還要跟著他嗎?莫要為這等亂臣賊子做了嫁衣,早日醒悟,方能自保!”
“你敢廢我的爵位?我乃太祖血脈!你沒資格!”慶王徹底瘋了,在城頭上跳著腳大罵,“朱由檢,有本事你就打進來!沒本事就帶著你的人滾回西安、滾回京師去!彆在這兒裝模作樣!”
朱由檢看著城頭上歇斯底裡的慶王,眼底最後一點耐心也沒了。他冷聲道:“王兄,我與你好生商議,是給你留體麵。既然你不要體麵,那便彆怪朕翻臉無情——今日這銀川城,朕進也得進,不進也得進!你既不肯自己體麵,那朕便幫你體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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