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門的吊橋“哐當”砸落護城河對岸,震得枯草簌簌。朱由檢騎“烏雲踏雪”駿馬,身披玄色嵌銀的太宗舊甲——甲片泛著冷光,肩甲雲紋雖磨損,卻更顯沉毅。墨鬃揚風,白蹄踏過染血青石板,蹄鐵撞石的脆響,像敲在百姓緊繃的心弦上,在破城後的死寂裡格外刺耳。
風裹著塵土、血腥與未散的煙味——那是明軍“煙鼓擾敵”的餘跡。街巷裡,百姓扶牆挪動,眼窩青黑如墨浸,顴骨凸起,唇裂起皮。這幾日煙鼓不絕:鼓聲震得耳膜發顫,煙霧嗆得喉嚨灼痛,滿城人幾夜未眠,眼皮沉如墜鉛,卻因這位用“毒計”破城的皇帝,半點不敢鬆懈,隻恐他進城屠城。
粗布短打的漢子瞥見玄甲身影,順著牆根滑坐,指節攥得泛白;老婦拄斷杖縮向牆角,顫聲驚呼:“是崇禎皇帝!那煙鼓就是他派來的!”“莫不是來屠城的?”漢子偷瞄巡邏明軍的亮閃刀槍,慌忙低頭。百姓如遇猛虎般往兩側躲閃,讓出的空路裡,朱由檢騎馬緩行,目光掃過惶恐身影,眉頭微蹙。
“陛下,百姓怕您清算。”王承恩提拂塵跟在馬側。“煙鼓擾了他們幾夜,換誰都怕。”朱由檢勒住馬韁,“敲鑼喊話,讓全城百姓到城樓來,朕有話講。”
鑼聲與吆喝聲響起,百姓更慌:“這是要聚在一起動手?”卻不敢違命,互相攙扶著往城樓挪,每步都似踩在刀尖。城樓下方空地很快擠滿人,黑壓壓一片,沒人敢抬頭,連呼吸都放輕,小孩剛要抬頭,便被母親按進懷裡。
朱由檢扶著斑駁城垛,望著滿地低垂的頭顱,沉聲道:“晉王叛亂,非百姓之過;煙霧擾城,實朕之過。”
話音落,人群騷動。七旬老漢本就站不穩,聞言腿一軟跪倒,連連磕頭:“陛下饒命!小的們都是良民,從沒幫晉王反事!”這一跪如石子投水,“撲通”聲此起彼伏,哭喊聲、求饒聲混在一起:“陛下饒命!我們是被逼的!”“求陛下彆屠城!願納糧交稅!”年輕婦人抱著繈褓磕頭,眼淚鼻涕糊滿臉。
朱由檢望著滿地黃土飛揚的磕頭聲,心似被揪緊。他邁步至城垛中央,直挺挺彎腰,對著百姓深深躬身。
這一躬身,讓所有哭喊瞬間停住,空氣仿佛凝固。百姓僵在原地,磕頭動作停在半空,連呼吸都忘了。藍布衫媳婦從指縫瞥到玄甲躬身的身影,小聲碰了碰身旁漢子:“陛……陛下給咱們行禮了?”“彆瞎說!”漢子扯她衣袖,卻也忍不住抬頭,眼裡滿是難以置信。
竊竊私語聲傳開,百姓眼裡的恐懼未散,多了茫然與疑惑,有人悄悄直腰,又怕觸怒陛下,隻好半弓著身緊盯城樓。
朱由檢直起身,甲片輕響,聲音微啞:“朕知你們怕,怕城破刀兵加身,怕亂世再遭兵禍。但朕來是平叛,不是屠城。煙鼓擾了你們安寧,是朕的錯,今日致歉,更要給你們安穩。”
“馬萬年!”他朗聲道。街尾馬蹄聲起,馬萬年騎棗紅馬,銀甲亮閃,背斜挎銀槍,翻身下馬單膝跪地:“末將在!”“傳旨!”朱由檢目光掃過屏息百姓,“抄沒八大晉商的十萬擔糧,連同太原糧倉存糧,即刻開倉!城中百姓每人分三擔糧,賠這幾日擾民之罪;再從晉王司庫撥十萬兩白銀,每人一兩,讓他們領糧銀回家休息!”
“遵旨!”馬萬年起身喝令,士兵們推著糧車、抬著銀箱趕來,“晉商抄沒”“太原官倉”的字樣清晰,銀箱打開時,白花花的銀子晃人眼。百姓望著糧車銀箱,惶恐被震驚取代,有人忍不住揉眼。
第一個百姓領到糧銀時,歡呼聲爆發。漢子捧著銀子摩挲,掂了掂糧袋,對著城樓重重磕頭:“陛下聖明!”“陛下聖明!”“多謝陛下!”百姓跟著磕頭,聲音滿是真切感激,圍著糧車銀箱露出輕鬆笑意,領了糧銀便急匆匆趕回家報信。
朱由檢站在城樓,望著歡天喜地的百姓,抬手撫過太宗舊甲的磨損雲紋,輕輕舒氣。“陛下,晉王府朱求桂和官吏還在候著。”王承恩低聲道。朱由檢望著遠處散去的百姓身影,搖頭:“叔侄對談不急,先讓百姓安穩,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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