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冬夜送君_崇明之二創盛世大明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55章 冬夜送君(1 / 1)

十二月的風裹著雪粒子,像無數把小刀子刮在帳幕上,發出“嗚嗚”的嘶吼。中軍帳的氈簾被風掀得直晃,邊角磨著地麵的積雪,簌簌落進帳內,在炭盆邊化出一小圈濕痕。嶽承嗣站在案前,手指抵著攤開的蘭州城防圖,指腹蹭過標注“糧屯”的墨點——那處離西城水源地不過兩裡,是蒙古兵的命脈所在,也是他這計的關鍵。

帳門“嘩啦”一聲被推開,帶著滿身雪沫的嶽平踉蹌進來,甲胄上的冰碴子撞在一起,叮當作響。他抬手抹了把臉,雪水順著下頜線往下滴,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印子:“大哥!馬銜山路摸清了!跟老農說的一樣,藏在鬆樹林後頭,就是坡太陡,雪積了半尺深,人走上去都得扒著樹,馬……馬根本下不去。”

嶽承嗣沒回頭,目光仍鎖在城防圖上,聲音裹著帳內的暖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沉勁:“我知道。你且坐,炭盆邊烤烤手——我叫你來,就是要議這馬和人的過坡法子。”

嶽平搓著手湊到炭盆邊,火光照亮他臉上的凍瘡,他哈著白氣笑:“大哥還真問著了!咱小時候在老家雪坡上玩過的雪橇,改改就能用!造幾個大的,底兒用厚鬆木,兩邊釘上半人高的木板把馬圈住,彆讓它驚了亂掙;雪橇尾巴焊塊鐵犁,坡陡了就踩鐵犁減速,再在坡上的老鬆樹上係粗麻繩,弟兄們拽著繩往下放,保準穩當!”

嶽承嗣這才轉過身,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那裡係著一縷青黑色的發絲,是溫玉薇上月給他係上的,說“青絲係君腰,盼君早歸巢”。指腹蹭過細膩的絲線,他眼底的冷硬軟了一瞬,隨即又沉下來:“雪橇可行,但得夜間走。雪天要麼起大霧,要麼月色亮,夜間霧濃,敵軍的哨兵看不清;再說,蒙古兵夜裡防備鬆,你們混進去也容易。”

“大哥想得周全!”嶽平猛地一拍腿,炭盆裡的火星子濺起來,“咱們前幾日在鞏昌殺了不少蒙古兵,他們的兵甲還堆在營後,到時候挑合身的換上,裝成潰散的蒙古兵,坐雪橇滑進城裡,保管沒人懷疑。等次日一早您去城下叫陣,準能把城裡的大部敵軍誘出來,咱們再裡應外合,蘭州城就是咱們的了!”

嶽承嗣摩挲青絲的手突然停住,指節微微泛白。他走到帳門處,撩開一角氈簾,望著外頭漫天的飛雪——雪片大得像鵝毛,落在遠處的帳篷頂上,轉眼就積了厚厚一層。“我改個計。”他的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散,卻字字清晰,“你們夜間混進城後,彆忙著動,先按兵不動,分成十個小隊,藏在民房裡——我給你一千騎,馬先趕去坡下的凹地,用鬆枝蓋嚴實,再灑些雪在上麵,彆露了馬腳。”

他轉過身,目光落在嶽平臉上,語速放緩,卻每一句都砸得實:“等天亮我帶主力去城下叫陣,若敵軍大部出城追我,城裡頂多剩三四千人。到時候你領人先繞去糧屯,把他們的糧草燒了——蒙古兵靠糧草過冬,沒了糧,他們必慌。”

“再派三百人守在西城的水源地,都拿刀,藏在水邊的蘆葦叢裡。若有人來提水救火,就從背後殺了,換上他們的水桶和腰牌——蒙古兵的腰牌上有所屬營隊的記號,你們彆弄錯了。換上之後,就假裝去糧屯救火,混進敵軍的陣裡。”

嶽承嗣頓了頓,走到案前拿起一支筆,在城防圖上圈出幾條窄巷:“你再帶兩百人埋伏在城中小道裡,就是糧屯到水源地的那幾條——蒙古兵取水必走那幾處。見有士兵提著水桶路過,就拖進旁邊的民房殺了,照樣拿他們的水桶和腰牌,去河邊打水。等河邊聚集的取水兵多了,你們就跟著一起去糧屯的火場,到了火場就潑水殺人——彆用刀砍出聲,用匕首捅,殺了之後把屍體拖進火裡,毀屍滅跡。”

“專挑軍官殺,軍官的甲胄和普通士兵不一樣,好認。殺了之後就喊‘明軍殺來了’,聲音要大,讓周圍的蒙古兵都聽見。等他們一慌,你們就順勢掩殺,再速派五百人去搶城牆——城牆上的守軍少,你們奪了城門,把咱們的旗號插上去;剩下的五百騎,滅了火場的救援兵後,立刻去支援城牆。我這邊見你們的旗號,就領主力殺回來,內外夾擊,這仗就定了。”

嶽平聽得眼睛發亮,起身抱拳道:“大哥這計妙!既斷了他們的糧和水,又能亂他們的陣腳,保管能成!”

嶽承嗣擺了擺手,語氣又沉下來:“彆大意。蒙古兵的騎兵快,你們進城後,走路要輕,彆弄出動靜;換兵甲的時候,仔細檢查,彆漏了明軍的記號。還有,雪橇要做得結實,彆滑到一半散了架——召集幾個會做木工的親兵,現在就去營後趕工,你親自盯著,務必在今夜亥時前做好。”

“諾!”嶽平大聲應著,轉身就往外走,氈簾被他掀得劇烈晃動,雪粒子又灌進不少。嶽承嗣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風雪裡,才收回目光,低頭摸了摸腰間的青絲——那縷發絲被他摩挲得有些發亮,像是帶著溫玉薇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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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案邊,拿起靠在桌角的長槍——那是他慣用的瀝泉槍,槍尖上還沾著前幾日作戰時的血,已經乾透了,呈深褐色,凝結在槍尖的紋路裡,像一道暗沉的疤。他提著槍,手指扣著槍杆上的纏繩,一步步走出中軍帳。

雪還在下,踩在腳下“咯吱”響。營地裡的士兵們已經忙起來了,有的在收拾兵甲,有的在搬運糧草,火把的光在雪夜裡晃來晃去,映得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肅穆。嶽承嗣沒走營中的大路,繞著小路往後營去——那裡是他和溫玉薇的住處,一間小小的土坯房,是他特意讓人蓋的,比帳篷暖和。

剛走到院門口,就聽見屋裡傳來輕微的響動,像是有人在收拾東西。他推開門,暖意在瞬間裹住他——屋裡生著小炭盆,架子上搭著他的換洗衣物,溫玉薇正坐在桌邊,手裡拿著針線,見他進來,立刻放下針線起身:“夫君回來了?外麵雪大,快進來烤烤火。”

溫玉薇穿著一件淺青色的棉裙,孕肚已經顯懷得明顯,走路時得輕輕扶著腰,動作慢了許多。她走到嶽承嗣身邊,伸手想幫他拍掉肩上的雪,目光卻落在他手中的瀝泉槍上——槍尖的血痕雖已乾,卻仍透著冷硬的殺氣,她的手頓了頓,眼底掠過一絲藏不住的擔憂。

“夫君可是要走了?”她的聲音很輕,像落在雪上的羽毛,尾音裡裹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嶽承嗣放下槍,往前邁了半步,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她的頭發軟乎乎的,還帶著炭盆烘出的暖意。他比她大近十歲,總愛這樣揉她的頭,像哄著自家小妹似的。“夫人,最早明日便開拔。”他的聲音放得柔,指尖順著她的發絲滑到肩頭,“你在營裡好好照顧自己,彆凍著,也彆總坐著縫針線——飯要按時吃,夜裡起夜記得叫親兵跟著,彆自己摸黑。”

溫玉薇點點頭,仰頭望著他,眼眶慢慢泛紅,卻強忍著沒掉淚,隻攥住他的袖口:“我知道,夫君放心。你在外麵……彆總衝在最前麵,多顧著自己。”

嶽承嗣看著她泛紅的眼尾,喉結動了動,伸手輕輕覆在她的孕肚上——隔著棉裙,能隱約摸到腹中微弱的起伏,那是他們的孩子。他的指尖頓了頓,眼底的冷硬徹底化了,變成一汪溫柔的水:“我算著日子,等我打完這仗回來,孩子該快生了。到時候啊,得好好給咱們的娃起個名字,不能再拖著了。”

溫玉薇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來,砸在他的手背上,滾燙的。她吸了吸鼻子,笑著點頭:“好,我等著。那夫君這是要去軍營整兵嗎?”

“嗯,”嶽承嗣收回手,用指腹輕輕擦去她臉頰的淚,拿起靠在門邊的瀝泉槍,“我就是來跟你說一聲,這便去軍營——夜裡要盯著雪橇趕工,還得查點兵馬,可能要晚些回來。”

“我等你。”溫玉薇站在門口,看著他轉身往外走。嶽承嗣穿著厚重的甲胄,背影依舊挺拔,卻在漫天飛雪中顯得有些單薄——那是她無數次目送的背影,每次都帶著牽掛,也帶著期盼。

嶽承嗣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她一眼,嘴角牽起一抹淺淡的笑:“彆等太晚,早點睡。”

說完,他便大步走進了風雪裡,靴底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很快,他的背影就被雪片裹住,隻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在雪地裡延伸向軍營的方向。溫玉薇站在門口,看著那串腳印被落雪慢慢覆蓋,直到再也看不清,才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孕肚,輕聲說:“寶寶,咱們等爹爹回來給你起名。”

轉身走回屋裡,她拿起桌上的針線——那是給孩子縫的小棉襖,針腳細密得像她的心思。窗外的雪還在下,落在屋簷上,發出“簌簌”的輕響,襯得屋裡格外靜。溫玉薇走到窗邊,望著遠處軍營裡晃動的火把,輕聲念出那首為他作的詞,聲音柔得像化了的雪水:

一剪梅?冬夜送夫

暖閣爐煙繞鬢長,君踏霜來,鐵甲凝光。新醅酒未燙唇旁,語未說完,手已牽忙。半縷青絲細撚藏,暗係劍環,怕誤戎裝。送君至巷雪茫茫,再望歸期,又整爐香。

念完,她對著窗外漫天的風雪,輕輕說了一句:“夫君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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