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二期”內部的氣氛,已經緊繃到了極限,仿佛一顆隨時可能爆炸的能量電池。七十三個小時,在死亡的倒計時麵前,短暫得如同一次呼吸。所有人都死死盯著主屏幕上那個不斷逼近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剪影”,它那無視物理規律的移動方式和絕對的“虛無”形態,像一塊冰冷的巨石壓在每個人的胸口。
雷班納沒有放棄外交努力——儘管他知道希望渺茫得像是在對著一台生鏽的自動售貨機祈禱它能吐出金幣。他動用了空間站所有能用的通訊陣列,以人類已知的所有語言、數學語言、甚至是一些基於“普羅米修斯”資料猜測的、可能具有宇宙通用性的符號邏輯,朝著那個黑暗剪影發送著重複的信息:
“這裡是人類文明。請求溝通。”
“我們無意衝突。請求表明你的意圖。”
“‘播種者’?‘收割者’?無論你是什麼,請回應!”
這些承載著人類最後希冀的信號,如同投入無底深淵的石子,沒有激起任何回響。那個黑暗剪影,依舊保持著它那令人絕望的沉默和恒定不變的速度,仿佛人類的一切舉動,都隻是螻蟻無意義的喧囂。它甚至沒有對之前那些“光浴”探測做出任何反應,完全無視了那些試圖窺探它真麵目的能量束。
“好吧,‘低調哥’看來是個聾子,或者選擇性失聰。”克裡夫看著毫無波動的通訊反饋記錄,乾巴巴地吐槽,“連個‘已讀不回’都懶得給,這客服態度,差評中的差評!”
他的手指緊張地敲擊著控製台,一遍又一遍地檢查著“刺蝟要塞”那簡陋的火控係統,確保每一個焊點、每一根線路都處於最佳或者說,最不差)狀態。他能感覺到自己手心在冒汗,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麵對絕對未知的無力感。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那個黑暗剪影如同精準的死亡時鐘,分毫不差地越過了火星軌道的虛擬界線。
然後,它停了下來。
不是減速停止,而是如同畫麵定格般,毫無征兆地懸停在了火星軌道之外。那片蠕動的、吞噬光線的黑暗,就那樣靜靜地存在於虛空中,與人類的空間站隔著數百萬公裡的距離遙遙“對望”。
“它停了?!”一個觀測員難以置信地喊道。
“搞什麼鬼?跑到考場門口又不進來?是想給我們施加心理壓力嗎?”克裡夫也愣住了,這完全不符合他預想的任何一種劇本——無論是直接衝過來碾壓,還是釋放毀滅性能量。
就在所有人驚疑不定之時,那個靜止的黑暗剪影表麵,如同平靜的水麵被投入了石子,泛起了幾圈“漣漪”。緊接著,數個較小的、同樣呈現出絕對黑暗的、形態更加不規則的“影子”,從主體中分離了出來。它們的大小約莫相當於舊時代的重型卡車,移動方式同樣詭異,仿佛在空間中滑行,悄無聲息地朝著內太陽係的不同方向散開。
它們的速度並不快,至少比起母體那違背物理常識的移動要慢得多,但方向明確,軌跡清晰。
“探測器!”英格麗特第一時間做出了判斷,她的聲音如同冰冷的刀鋒,“目標:地球,金星,小行星帶……以及,我們。”
其中一個較小的黑暗剪影,調整了一下方向,正對著“方舟二期”而來!
“終於來了點能‘摸得著’的東西了?!”克裡夫精神一振,儘管來的不是什麼好東西,但總比麵對那個完全無法理解的母體要好,“兄弟們!抄家夥!給這個‘星際無人機’來個熱情的‘歡迎儀式’!讓它知道知道,咱們這‘刺蝟窩’不是誰都能來溜達的!”
幾乎不需要雷班納下令,早已憋了一肚子火和恐懼的聯合體戰士們,立刻行動了起來。
“鎖定目標!距離三十萬公裡!速度每秒五十公裡!”
“所有可用炮台,充能完畢!”
“導彈發射井開啟!穿甲彈頭,裝填!”主炮率先發出了怒吼!巨大的炮彈拖著熾熱的尾焰,劃破黑暗的真空,直奔那個較小的黑暗剪影而去!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著傳感器上傳回的軌跡數據。
命中!
炮彈精準地擊中了目標所在的位置。
然而,沒有爆炸的火光,沒有四散的碎片,甚至沒有能量對撞的漣漪。那發炮彈,就像是被一塊無形的橡皮擦從現實中抹去了一樣,在接觸到黑暗剪影的瞬間,消失了。連同其攜帶的巨大動能和化學能,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
“什麼?!”炮手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屏幕。
緊接著,數枚導彈也拖著尾跡呼嘯而至,結果完全相同——在觸及那片黑暗的瞬間,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無聲息地湮滅。
能量武器的射擊更是徒勞,高能激光束射入黑暗,連一點亮度變化都沒有引發。
那個較小的黑暗剪影,或者說“探測器”,對於這些攻擊毫無反應,甚至連規避動作都沒有。它依舊保持著恒定的速度和方向,不緊不慢地朝著“方舟二期”靠近,仿佛剛才那些足以摧毀一座城市的攻擊,隻是一陣拂過它表麵的微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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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站內一片死寂。一種更深的、源自認知層麵的寒意,攫住了每一個人。
“物理攻擊無效……能量攻擊無效……”克裡夫看著屏幕上那個依舊在穩定靠近的黑暗探測器,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這玩意兒……自帶‘刪除’功能?碰到啥刪啥?這還玩個屁啊!”
雷班納的臉色也極其難看。他預想過敵人會很強大,但沒想到會是以這種完全不符合常理的方式。
“所有單位,停止射擊!節省能量!”他果斷下令,“讓它靠近!我倒要看看,它到底想乾什麼!”
在無數雙驚恐、憤怒、又帶著一絲絕望的眼睛注視下,那個較小的黑暗探測器,如同一個優雅而冷漠的訪客,緩緩靠近了“方舟二期”。它沒有表現出任何攻擊意圖,隻是沿著空間站的外圍軌道,開始緩慢地……繞行?
它那吞噬光線的黑暗表麵,偶爾會泛起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仿佛在掃描、在分析這個由廢鐵和意誌拚湊而成的人類造物。
“它……它在看我們?”一個年輕的技術人員聲音發顫。
“看就看吧!”克裡夫梗著脖子,對著外部揚聲器他知道可能沒用,但就是忍不住)大吼,“沒見過這麼有‘個性’的空間站吧?是不是被我們的‘廢土美學’震撼到了?!”
那探測器依舊毫無反應,完成了繞行一周後,它似乎“收集”完了數據,調整方向,準備離開,朝著下一個目標——地球——的方向滑去。
它自始至終,沒有攻擊,沒有溝通,甚至沒有表現出任何“意識”或“情緒”。它隻是來,看了看,然後離開。如同一個冰冷的、執行著固定程序的機器,或者……某種宇宙尺度下的清道夫,在進行著例行的“垃圾識彆”。
這種徹底的、居高臨下的無視,比任何狂暴的攻擊都更讓人感到屈辱和絕望。
“它……它就這麼走了?”一個水手喃喃道,臉上寫滿了茫然。
克裡夫看著探測器遠去的、依舊是一片黑暗的背影,猛地一拳砸在控製台上幸好是在失重環境,沒造成太大動靜)。
“媽的!被當成‘路邊野草’給無視了?!”他氣得差點吐血,“連拔都懶得拔一下?!老子這渾身是刺的‘刺蝟’,在它眼裡就是個不值得清理的‘裝飾品’?!”
雷班納漂浮在觀察窗前,看著那個逐漸遠去的黑暗探測器,又看了看主屏幕上那個依舊懸停在火星軌道外的、巨大的母體剪影,眉頭緊鎖。
這第一次“接觸”,人類文明傾儘全力的“問候”,連讓對方眨一下眼如果它有眼的話)都沒能做到。
“考核”的第一道題,他們似乎……連答題的資格都沒有被賦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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