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戰中，陳默的目光始終鎖定著獸潮後方。那頭紫黑巨狼始終沒加入衝鋒，卻像個無形的樞紐——每當城牆某處防禦出現鬆動，它便會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立刻有幾頭身形矯健的變異獸從側翼迂回，精準地撲向薄弱點；當林婷的藤蔓纏住鐵甲熊時，又是它甩動尾巴，指揮兩頭毒刺蜥噴出酸液腐蝕藤蔓。
“就是它！”陳默眼神一凜，長刀在掌心轉了個圈，“潘紅，城牆交給你們！我去斬了那頭狼！”
潘紅剛用冰錐刺穿一頭變異獸的喉嚨，聞言立刻回頭：“太危險了！它周圍全是高階變異獸！”
“不打掉它，我們遲早被耗死！”陳默周身陡然騰起刺骨的寒意，築基期七層的靈力催動著冰係法則，背後“哢嚓”一聲脆響，一對半透明的冰翼驟然展開。冰翼足有丈許長，每一片冰晶羽毛都折射著冷冽的光，揮動時帶起漫天細碎的冰碴，連空氣都仿佛被凍結。
“小白小雪，掩護我！”
兩道身影立刻會意，小白張口噴出一道冰牆，暫時擋住正麵衝擊的獸群；小雪卷起狂風，將幾頭試圖升空攔截的翼獸卷得東倒西歪。陳默借著風勢振翅而起，冰翼劃破天際，留下一道淡藍色的殘影，直撲獸潮後方。
“嗷——”紫黑巨狼顯然察覺到了威脅，猛地抬頭，豎瞳裡閃過一絲驚疑，隨即發出一聲尖銳的咆哮。它身邊的兩頭鐵甲熊和那條雙翼毒蛇立刻轉向，對著空中的陳默擺出防禦姿態。
陳默卻不與它們糾纏，冰翼猛地一振，身形驟然拔高，避開毒蛇噴出的紫色毒液。毒液落在地上，瞬間腐蝕出一片冒著白煙的坑窪。他反手抽出背後的苗刀，刀身狹長，此刻裹著一層厚厚的堅冰，揮動時帶起“嗚嗚”的破空聲。
“就是現在！”他瞄準巨狼頭頂的空隙，冰翼再次加速，像一枚藍色的導彈俯衝而下。下方的鐵甲熊咆哮著揮起巨掌，想要拍碎這道身影，陳默卻在空中一個靈巧的轉折，苗刀橫掃，冰刃順著熊掌的縫隙切入，“噗嗤”一聲，齊肩斬斷了它的前肢。
劇痛讓鐵甲熊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陣型出現一絲紊亂。陳默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身形下墜的同時，苗刀反握，冰係法則全力運轉——刀身凝結出三寸長的冰棱，閃爍著足以凍結血液的寒光。
紫黑巨狼見狀，竟猛地向後一躍，同時用利爪抓起身邊一頭變異狼擋在身前。“噗！”苗刀精準地刺穿了那頭倒黴的變異狼，卻也錯過了最佳的擊殺時機。巨狼趁機張口，一道漆黑的能量波噴向陳默，帶著刺鼻的腥臭味。
“來得好！”陳默不退反進，冰翼在身前合攏，化作一麵厚實的冰盾。能量波撞在冰盾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冰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但終究沒能穿透。就在這刹那的僵持間，他猛地撤去冰盾，苗刀帶著旋轉的冰風暴，從盾後的空隙中刺出！
這一刀快如閃電，角度刁鑽至極，正好避開巨狼揮來的利爪。紫黑巨狼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它顯然沒料到這個人類能在如此近的距離下變招。“噗嗤！”苗刀沒柄而入，從它的脖頸下方精準地刺入，冰棱瞬間在體內炸開，凍結了它的血管和神經。
“嗷嗚——”巨狼發出一聲短促而淒厲的哀嚎，龐大的身軀晃了晃，眼中的狡詐和凶狠迅速褪去，“砰”地一聲栽倒在地，激起漫天塵土。
幾乎在它倒地的瞬間，整個獸潮出現了刹那的停滯。失去了指揮，那些原本配合默契的變異獸頓時陷入混亂，有的繼續衝擊城牆，有的卻開始互相撕咬。
陳默振翅升空，苗刀上的冰碴滴落，混著紫黑色的血液。他低頭看著混亂的獸潮，冰翼微微扇動，雖然靈力消耗巨大，後背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但眼底卻燃起了勝利的火焰。
“殺！”城牆上的眾人見狀士氣大振，潘紅指揮著晶核炮對準混亂的獸群狂轟濫炸，林傑和齊小烈更是帶著一隊人殺下城牆，如同兩把尖刀，撕開了獸潮的防線。
陽光終於穿透獸群的陰影，照在染血的城牆上，也照在陳默展開的冰翼上，折射出冰冷而耀眼的光芒。這場斬首之戰，成了扭轉戰局的關鍵。
獸潮的混亂隻持續了片刻，就在陳默以為勝局已定之時，異變陡生。
原本四散衝撞的變異獸像是突然接收到了無形的指令，那些還在撕咬同伴的家夥猛地停了動作，低階獸群如同退潮般開始向後湧動。它們不再瘋狂撲向城牆，而是以一種詭異的秩序後撤——先退的是速度快的變異狼和毒刺蜥，緊接著是體型笨重的鐵甲熊，最後是幾頭負責殿後的高階變異獸，整個過程井然有序，沒有絲毫潰散的狼狽。
城牆上的戰士們都愣住了，握著武器的手微微一鬆。齊小烈喘著粗氣，抹了把臉上的血汙：“這是……退了？”
陳默卻皺緊了眉頭，心頭的不安不僅沒有消散，反而愈發濃重。他振了振冰翼，飛到城牆最高處，銳利的目光掃過正在後撤的獸群。不對勁，太不對勁了。尋常獸潮一旦失去指揮，必然是樹倒猢猻散，可眼前這些變異獸雖然退了，卻沒有四散奔逃，反而在距離城牆千米之外的地方重新聚攏，形成一個巨大的半包圍圈，將希望之城牢牢困在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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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的陣型甚至比進攻時更加嚴密，像是在……等待？
“所有人戒備！彆放鬆！”陳默的聲音通過靈力傳遍城牆，“它們不是退了，是在調整部署！”
就在這時，遠處的地平線上，一道金色的身影緩緩站起身。那身影起初被獸群遮擋，隨著獸潮向後退開，它的全貌才逐漸顯露出來——那是一頭足有五層高的金色巨猿，渾身覆蓋著綢緞般光滑的金毛，在陽光下泛著耀眼的光澤。它的身軀肌肉虯結，每一塊都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雙臂垂在身側，指節粗大如磨盤，一雙銅鈴大的眼睛呈深邃的琥珀色，正平靜地注視著希望之城，那眼神裡沒有尋常變異獸的暴戾，隻有一種近乎漠然的審視，甚至……帶著一絲嘲弄。
陳默的瞳孔驟然收縮。
剛才那頭紫黑巨狼雖然狡猾，眼神裡卻滿是野獸的貪婪，可這頭金猿不同。它站在獸潮後方的一座小土坡上，周圍百米內沒有任何變異獸敢靠近，顯然是絕對的王者。更讓陳默心驚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剛才獸潮的後撤指令，正是從這頭金猿身上散發出來的——那不是精神力的直接命令，而是一種更高級的、類似“威壓”的無形波動，讓所有變異獸本能地服從。
“原來如此……”陳默握緊了苗刀，冰翼在背後微微震顫，“紫黑巨狼隻是先鋒，這才是真正的領導者。”
他看到金猿抬起右臂，對著天空緩緩握拳。下一秒，包圍圈外的變異獸群再次動了，它們開始有規律地踱步，時不時發出低沉的咆哮，聲音不大，卻像重錘一樣敲在每個人的心上。它們不再進攻，卻用這種方式持續施加壓力，仿佛一群耐心的獵手，在等待獵物耗儘體力、自動崩潰。
城牆上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戰士們看著那頭如山嶽般矗立的金猿，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油然而生。剛才斬殺紫黑巨狼帶來的士氣提升，在這頭金猿的壓迫下蕩然無存。
“那是什麼……”潘紅走到陳默身邊，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她能感覺到那股來自金猿的威壓，讓她體內的水係異能都運轉滯澀。
“比我們想象的，要棘手得多。”陳默的聲音低沉，“它在等。等我們耗儘彈藥，等我們疲憊不堪，等城內的食物和水消耗殆儘……它在用最省力的方式，等著我們自己垮掉。”
金猿似乎察覺到了城牆上的注視，琥珀色的目光微微轉動，精準地落在陳默身上。四目相對的瞬間，陳默仿佛聽到了一聲無形的冷哼，帶著居高臨下的輕蔑。隨即，金猿緩緩放下了手臂，閉上了眼睛，像是懶得再看，隻把龐大的身軀化作一座沉默的金色雕像，矗立在曠野之上。
可所有人都明白，這座金色雕像的存在，比剛才萬頭獸潮的猛攻更讓人窒息。
陳默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通知下去，節省彈藥，輪換休息，加固防禦。”他望著那頭金猿，眼神凝重如鐵，“真正的硬仗，現在才開始。”
陽光漸漸西斜，將金猿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道橫跨曠野的金色枷鎖，牢牢鎖住了希望之城。包圍圈外的獸吼此起彼伏，卻再沒有一頭獸敢越雷池一步，整個戰場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隻有那座金色的身影，在暮色中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城牆上的風陡然變得滯澀，陳默正緊盯著遠處那座金色的“山嶽”，腦海裡卻毫無預兆地響起一道聲音——不是通過耳朵，而是直接在意識深處炸響，像巨石碾過大地，雄渾中帶著金屬般的質感：“人類強者，不要阻擋我等腳步。”
陳默渾身一震，猛地抬頭望向金猿。夕陽的餘暉灑在巨猿綢緞般的金毛上，它依舊閉著眼，可那道聲音的源頭，千真萬確就是它！
“是你？”陳默強壓下心頭的駭然，嘗試著用精神力回應。他的精神波動還帶著些微生澀，遠不如對方那般凝練。
“是我。”金猿的聲音再次響起，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吾名金聖。你斬殺吾之先鋒，勇氣可嘉，但也愚蠢。”
陳默的氣血在這一刻翻湧起來。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震撼——這頭巨猿不僅能使用精神力溝通，措辭竟如此精準，甚至帶著邏輯清晰的評判，這已經不是“接近人類智慧”，而是完完全全達到了與人類無異的水平！它有自己的名字，有明確的立場，甚至能權衡利弊。
“愚蠢？”陳默穩住心神，精神力帶著冷意，“你們數萬變異獸圍困希望之城，屠戮生靈，反倒說守護家園的人愚蠢？”
金聖緩緩睜開眼，琥珀色的瞳孔在暮色中亮起，目光穿透千米距離，仿佛直接落在陳默臉上。“家園？”它的精神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大地本就無界，強者居之。人類占據沃土，圈地為牢，擠壓吾等生存空間，如今不過是物歸原主。”
“物歸原主？”陳默怒極反笑，“你們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所到之城，血流成河，這叫物歸原主？這叫掠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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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肉強食，本就是天地法則。”金聖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像一把重錘敲在人心上，“吾等進化，需要能量，需要地盤。希望之城擋在了必經之路上，要麼讓開，要麼毀滅。”
陳默握緊了苗刀，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終於明白，這頭金猿不是在咆哮，不是在威脅，而是在陳述一個它認定的“事實”——在它的邏輯裡，人類與變異獸的生存衝突，就該用最簡單的方式解決：強者通吃。
“讓開？”陳默的精神力陡然變得淩厲，“希望之城裡有上萬無辜者，有老人，有孩子，你讓我們把他們推向你們的爪牙？”
“無辜？”金聖的精神力泛起一絲波瀾，像是在理解這個詞，又像是在嗤笑，“吾等族群中，亦有幼崽因人類的獵殺而夭折。生存麵前，何來無辜？”它頓了頓，語氣帶上了一絲“勸誡”的意味，“你實力不弱，若率部退去，吾可允你們安然離開。此城，留與吾等即可。”
陳默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這頭金猿不僅智慧超群，甚至懂得分化對手，用利益誘惑。它看得懂強弱，算得出得失，比那些隻會蠻力衝撞的變異獸可怕百倍。
“不可能。”陳默的回應斬釘截鐵，精神力如同出鞘的利刃，“城在人在。想踏平這裡，先踏過我們的屍體。”
金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評估陳默話語裡的決心。曠野上的風停了，連變異獸的低吼都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隻剩下兩人之間無形的精神交鋒。
“可惜。”良久，金猿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帶上了一絲冰冷的決絕，“汝之固執，將葬送此城。吾給過機會了。”
“機會不是你給的，是我們自己掙的。”陳默挺直脊背，冰翼在背後緩緩展開，冰晶的光芒映著他堅定的眼神，“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人類的骨頭，沒那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