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聖琥珀色的瞳孔中，第一次閃過一絲明顯的情緒——不是憤怒，而是一種近乎漠然的戰意。“很好。”它的精神力如潮水般退去，最後一句話在陳默腦海中回蕩，帶著沉甸甸的壓迫感：
“今夜，好好準備。日出之後，再無希望之城。”
精神連接中斷，陳默卻久久沒有動彈，後背已被冷汗浸濕。他轉頭看向身邊的同伴，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我們麵對的，不是一頭巨獸……是一個真正的、擁有智慧和力量的敵人。”
城牆上的氣氛，瞬間比被獸潮圍困時更加壓抑。每個人都明白，這句話意味著什麼——接下來的戰鬥，將是智慧與勇氣的極致較量，容不得半點僥幸。
夜色成了最後的緩衝帶。希望之城的城牆上，戰士們抓緊每分每秒調息，掌心的晶核飛速黯淡，精純的能量順著經脈湧入丹田，填補著激戰留下的虧空。陳默坐在垛口邊，苗刀斜靠在肩頭，他沒有急著恢複，而是閉目梳理著體內奔騰的靈力——金聖那道充滿壓迫感的精神力，像一根刺紮在他心頭，讓他不敢有絲毫懈怠。
潘紅靠在他身邊，指尖凝結出細小的冰珠，又讓其緩緩融化，借著水係異能的流轉滋養經脈。“晶核不多了，”她低聲道，“剛才清點過，最多還能支撐兩輪高強度消耗。”
陳默睜開眼，望向城外那片沉寂的黑暗。獸潮的低吼聲像遠處的悶雷，始終未曾停歇。“省著用，優先供給重傷員和負責防禦的兄弟。”他頓了頓，補充道，“告訴大家，天亮之後，拚的不僅是力量，更是一口氣。”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第一縷晨曦刺破雲層，恰好照亮了城外的獸群。幾乎在陽光灑落的瞬間，一聲震徹天地的咆哮從金猿方向傳來——那是進攻的信號！
“吼——！”
數萬變異獸同時嘶吼起來，聲音彙聚成一股無形的衝擊波，撞得城牆嗡嗡作響。這一次，它們的進攻更加瘋狂，也更加有序。最前排的鐵甲熊和變異野牛低著頭，用厚實的身軀猛撞城牆，合金鑄就的牆體在接連不斷的衝擊下，表麵的防禦符文開始閃爍紅光，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
“開火！”潘紅的聲音帶著沙啞，指揮著城牆上的晶核炮。一道道能量光束撕裂晨霧，炸翻成片的低階變異獸，可後麵的獸群踩著同伴的屍體，像黑色的潮水般繼續湧來。
“它們在消耗我們的彈藥！”周恒在通訊器裡大喊，“左側出現三頭高階毒刺蜥，正在噴射酸液腐蝕城牆！”
陳默眼神一凜，振翅而起。冰翼劃破晨光，他反手抽出苗刀，靈力灌注之下，刀身凝結出一層幽藍的堅冰。“林傑，跟我去左側！”
兩人如同兩道流光俯衝而下，林傑的劍氣率先斬出，精準地劈在一頭毒刺蜥的眼睛上，綠色的血液噴濺而出。那怪物吃痛，酸液噴射的軌跡頓時偏移，陳默趁機落下，苗刀帶著旋轉的冰風暴，從毒刺蜥張開的巨口中刺入，瞬間凍結了它的內臟。
“右側有翼獸集群！”齊小烈的吼聲傳來。隻見數十頭背生雙翼的變異狼騰空而起，利爪閃著寒光撲向城頭，不少戰士猝不及防，被抓得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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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陳默喊道。
銀藍色的身影立刻響應，小雪仰頭長嘯，卷起一道旋風直衝天際。風刃如同密集的飛刀，在空中織出一張防護網，翼獸們撞上風網，紛紛被絞得血肉橫飛。玲玲則蹲在潘紅肩頭，不時噴出小火球，精準點燃墜落的翼獸屍體，阻止它們砸向城牆。
戰鬥徹底陷入白熱化。城牆上的戰士們渾身是血，有的手臂被咬傷，仍咬著牙揮舞長刀；有的被毒液濺到，皮膚潰爛，卻死死抱著炸藥包衝向攀爬上來的變異獸。沒人後退，也沒人哀嚎，隻有怒吼和兵刃交擊的脆響。一個年輕的士兵被三頭變異狼圍攻，他拉響了腰間的手雷，與怪物同歸於儘時，臉上還帶著未褪的稚氣。
陳默的目光掃過這慘烈的一幕，心臟像是被攥緊。他深吸一口氣，將情緒壓入心底，冰翼再次加速，目標鎖定了一頭正在撕裂防禦工事的黃金巨獅——那是僅次於金聖的高階變異獸，它的利爪已經在城牆上撕開一道數米長的口子。
“孽畜！”陳默怒喝一聲，苗刀豎劈而下。黃金巨獅猛地回頭，金色的鬃毛炸開，張口噴出一道灼熱的氣浪。陳默不閃不避，冰翼在身前合攏成盾，硬生生扛下氣浪衝擊，同時苗刀變劈為刺，精準地刺入巨獅的咽喉。
“嗷——！”巨獅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可剛解決一頭，遠處又有兩頭高階變異獸衝破防線。陳默抬頭望向金猿所在的土坡，那頭金色巨猿依舊靜立不動，琥珀色的眼睛冷漠地注視著戰場，仿佛在欣賞一場精心編排的屠殺。
“劉江！用土係異能加固缺口！”
“林婷！治愈受傷的戰士！”
“劉能！牽製住那頭雙翼蛇！”
陳默的聲音在混亂中清晰地回蕩，他像一道不知疲倦的藍色閃電，在城牆上下穿梭，每一次出刀都伴隨著一頭高階變異獸的倒下。汗水混著血水從額頭滑落，他抹去視線，握緊苗刀——隻要還有一口氣，就絕不能讓希望之城淪陷。
晨光徹底灑滿大地，將城牆上的血跡映照得格外刺眼。戰鬥仍在繼續，守城的戰士們用血肉之軀築起防線，而陳默等強者則如同鋒利的尖刀，不斷斬殺著最具威脅的敵人。這場人與獸的血戰，才剛剛進入最殘酷的階段。
城牆的防禦符文在又一波衝擊下發出刺耳的哀鳴，東南角的牆體已經出現一道丈許長的裂縫，幾頭鐵甲熊正用巨掌瘋狂刨挖，碎石混著士兵的慘叫不斷墜落。陳默剛斬殺一頭撲上城頭的翼蛇，回頭就看見齊小烈被三頭變異狼圍攻，肩胛骨被撕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染紅了半個身子，卻依舊死死咬著牙，用重盾將怪物擋在身前。
“撐不住了！”通訊器裡傳來劉江嘶啞的吼聲，“西側城牆快被酸液腐蝕透了！”
陳默心頭一沉，冰翼振起時帶起的風都帶著血腥味。晶核炮彈已經告罄，戰士們的靈力也消耗大半，再這樣下去，不等金聖出手，防線就要徹底崩潰。
就在這時，周恒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決絕：“陳默！讓開缺口！我有東西！”
陳默一愣，隻見周恒抱著一個半人高的金屬圓柱衝過來，圓柱表麵布滿了複雜的紋路，頂端引信正滋滋燃燒，散發著刺鼻的硫磺味。“這是……”
“雷火彈！剛攢出來的，還沒試過威力！”周恒額頭上青筋暴起，聲音都在發顫，“能量壓縮到了臨界點，能炸多大我不知道，但肯定能清出一片！”
潘紅臉色驟變：“瘋了？這距離會波及城牆的！”
“沒時間了！”周恒看了一眼已經快要突破裂縫的鐵甲熊，猛地將雷火彈扛到肩上，“劉能！幫我扔到獸群最密的地方！”
劉能沒有絲毫猶豫，身影化作一道殘影衝過來，在雷火彈引信即將燃儘的瞬間，一把接過，借著速度異能的加持，拚儘全力朝著城牆外百米處的獸群核心擲去——那裡正是變異獸最密集的地方，數不清的利爪和頭顱擠在一起，像湧動的黑色泥潭。
“所有人趴下！”陳默嘶吼一聲，冰翼猛地展開，將身邊的潘紅和幾個戰士護在身下。
下一秒，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一道光。
刺目的白光驟然爆發，比正午的太陽還要熾烈，瞬間吞噬了所有人的視線。城牆上的士兵們下意識地捂住眼睛，卻依舊能感覺到眼皮被灼烤的刺痛。緊接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巨力從地底傳來，仿佛大地被生生撕裂，城牆劇烈震顫，不少人直接被震得騰空而起，又重重摔落在地。
“轟隆——！”
震耳欲聾的巨響滯後了一瞬才炸開，聲波如同實質的巨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胸口，不少人當場噴出鮮血，耳朵裡隻剩下嗡鳴。遠處的半空，一朵暗灰色的蘑菇雲緩緩升起，邊緣還纏繞著紫色的電光，將黎明的天空染得一片詭異。
衝擊波如同狂風過境，從爆炸中心向四周橫掃。最靠近核心的變異獸連慘叫都沒能發出，瞬間被高溫汽化，隻在地麵留下一片焦黑的印記。稍遠一些的獸群，被狂暴的氣流像拍蒼蠅一樣拍飛，肢體在空中被撕裂成碎片，血雨混著碎肉傾盆而下，染紅了城牆和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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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原本瘋狂衝擊城牆的鐵甲熊和巨狼，此刻像被無形的大手捏住，骨骼碎裂的脆響隔著數百米都清晰可聞，龐大的身軀扭曲成詭異的形狀，重重摔在地上，再也沒能動彈。爆炸形成的氣浪甚至掀翻了幾頭高階變異獸，它們在地上翻滾哀嚎，身上的皮毛被高溫燎成焦炭，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軀體。
足足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強光才漸漸褪去，蘑菇雲也慢慢消散在風中。
城牆上一片死寂，幸存的戰士們捂著流血的耳朵，目瞪口呆地望著城外——原本黑壓壓的獸群，此刻被硬生生清空出一個直徑近百米的圓形區域，地麵焦黑開裂，散落著難以辨認的殘肢斷臂，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硝煙味和烤肉的焦糊味，令人作嘔。
缺口處的鐵甲熊已經不見蹤影，隻剩下一灘灘暗紅色的肉泥。
周恒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看著那片空地，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他隻知道這雷火彈威力大，卻沒料到會恐怖到這種地步。
陳默緩緩站起身，冰翼上布滿了細密的裂紋，剛才為了護住身邊的人，他硬扛了一部分衝擊波。他望著那片慘烈的空地，又抬頭看向遠處的金聖——那頭金色巨猿不知何時已經站起身，琥珀色的瞳孔死死盯著爆炸中心，第一次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有效……”潘紅扶著城牆，聲音沙啞，“暫時……守住了……”
但沒人能高興得起來。雷火彈的威力固然驚人，可那片焦黑的土地上，散落的不僅是變異獸的殘骸，還有被氣浪掀飛的士兵屍體。這種同歸於儘般的武器，每一次使用，都意味著用慘烈的代價換取喘息的機會。
陳默握緊了苗刀，指節泛白。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金聖眼中那一閃而過的震驚，已經被更深沉的怒火取代。
下一波攻擊，隻會更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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