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九的晨光,帶著幾分料峭的寒意,灑在紫宸殿的金磚地麵上。
殿外的銅鶴香爐飄著嫋嫋青煙,混著大臣們朝服上的熏香,漫在肅穆的殿內。
自太子被禁足東宮已過半年之久,今日早朝,都知道會提及此事。
景淮初站在皇子列中,目光落在龍椅上的皇上身上。
皇上穿著玄色龍袍,腰間係著玉帶,鬢邊的白發在晨光下格外明顯,眼底帶著徹夜未眠的疲憊,卻依舊透著帝王的威嚴。
他手裡捏著一卷奏折,指尖輕輕摩挲著封皮,許久未開口,殿內的寂靜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所有人都籠罩其中。
“陛下,臣有本啟奏。”左側列中,吏部尚書李嵩忽然出列,躬身行禮。
他是太子的堅定支持者,太子被禁足後,他已多次想為太子求情,隻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
皇上抬了抬眼,聲音低沉:“說。”
“陛下,太子殿下被禁足東宮已半年有餘。”李嵩的聲音帶著幾分懇切。
“臣聽聞殿下在東宮閉門思過,日夜誦讀聖賢書,想必已認識到自身過錯。
太子乃國本,長久禁足恐動搖朝堂根基,還請陛下念及父子之情,寬恕太子,讓殿下重回東宮,輔佐陛下處理朝政。”
這話一出,殿內頓時起了些細微的騷動。
幾位曾依附太子的大臣紛紛抬頭,眼中滿是期待,而中立派與支持景淮初的大臣則麵露凝重,顯然不認同李嵩的說法。
皇上沒有立刻回應,隻是將目光投向右側列的程明遠。
程明遠剛因大婚加官一級,任翰林院侍讀學士,此刻正站在文官列中,看到皇上的目光示意,連忙出列躬身:“陛下,臣有不同看法。”
李嵩回頭瞪了程明遠一眼,語氣帶著不滿:“程學士剛入朝堂不久,怕是不知太子殿下對朝廷的重要性。
太子謀逆雖有錯,卻也是一時糊塗,如今既已認錯,陛下理應給殿下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李大人此言差矣。”程明遠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太子所犯乃謀逆大罪,按大胤律法,當處以極刑。
陛下念及父子之情,僅削儲禁足,已是格外開恩。
如今半年未滿,李大人便說太子已認錯,敢問李大人,您如何得知太子確已真心悔改?是您私下探視過東宮,還是有東宮之人向您傳遞消息?”
這話戳中了要害,皇上早有旨意,不許任何人探視太子,李嵩若說不出憑據,便是違抗聖旨。
李嵩臉色瞬間漲紅,支支吾吾道:“我……我隻是聽聞……”
“聽聞不足為憑。”程明遠繼續道。
“太子謀逆牽連甚廣,文氏勳貴與趙奎等人至今仍在獄中待審,若此時輕易寬恕太子,恐難服眾,也會讓那些因謀逆案受牽連的百姓寒心。
臣以為,當務之急是徹查謀逆案的餘黨,而非急於寬恕太子。”
站在武將列中的楚清越也出列躬身,聲音沉穩:“陛下,程學士所言極是。
邊關近來雖安穩,卻也需提防蠻族趁機作亂,太子謀逆案若處理不當,恐讓邊關將士誤以為朝廷賞罰不明,影響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