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燈的光暈在粗糙的木桌上搖曳,將陳默執筆的手影拉得忽長忽短。
艾布特那本獸皮封麵的舊書攤在麵前,紙頁泛黃,邊緣卷曲。上麵密密麻麻爬滿了扭曲的符號,是這個世界的文字。它們像一團團糾纏的線蟲,或是乾涸河床上的裂紋,毫無規律可言。陳默拿起一根削尖的木炭筆,模仿著其中一個最簡單的符號,在空白的樹皮紙上劃下第一筆。
動作笨拙而生硬。木炭劃過粗糙的紙麵,發出沙沙的輕響,留下的痕跡歪歪扭扭,深淺不一。他試圖集中精神,將符號的形狀拆解,記住每一筆的走向和連接。但那些線條仿佛活了過來,在他眼前遊動,拒絕被輕易捕捉。一種久違的挫敗感,如同細小的藤蔓,悄悄纏繞上心頭。這比麵對一個強大的敵人更讓人無力,敵人可以被擊敗,而知識,尤其是完全陌生的體係,隻能一點一滴,用耐心和時間去磨。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靜下來。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一個個陌生的圖形裡。世界安靜下來,隻剩下燈芯燃燒的劈啪聲,和自己有些沉重的呼吸。
就在這時。
胸口突然傳來一絲極其細微的刺痛。
不是受傷的銳痛,更像是指尖被靜電輕輕彈了一下,位置正好是那個代表蘇清月的、線條簡潔利落的烙印所在。那感覺轉瞬即逝,快得幾乎以為是錯覺。
但隨之而來的,是一段模糊的、並非屬於他自身記憶的“知識流”。它像一滴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暈染開來。沒有具體的畫麵,沒有聲音,隻有一種清晰的“方法感”——關於如何快速拆分圖形結構,如何尋找記憶錨點,如何進行高效的信息歸納。
他的手指下意識地調整了握筆的姿勢,變得更加穩定。目光再次落在那扭曲的符號上時,感覺截然不同了。那不再是一團亂麻,而是可以分解的構件。先是一個弧線,接著是一個轉折,然後是收筆的頓點……他的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麵上輕輕劃動,模仿著那種內在的節奏。
腦海中,係統界麵無聲亮起。
【檢測到外部知識模塊接入……信息處理效率臨時提升15。】
提升幅度不大,卻像在黑暗的房間裡點亮了一盞小燈。光芒雖弱,卻足以照亮腳下幾步的路。他臨摹的速度明顯快了一些,筆下的線條雖然依舊稚嫩,卻少了幾分之前的滯澀,多了一點難以言喻的流暢感。一個,兩個,他竟然在短時間內記住了五個基礎符號的寫法,並且能夠大致區分它們。
這種高效,並非沒有代價。
不到半小時,一陣強烈的眩暈感猛地襲來。太陽穴開始突突直跳,像是被無形的手指緊緊按壓著。精神上的疲憊如同潮水,迅速淹沒了他。那剛剛獲得的、“借來”的清晰感,如同退潮般快速消散,符號重新變得陌生而難以捉摸。
他放下炭筆,揉了揉發脹的額角,閉上酸澀的眼睛。身體的疲憊尚可忍受,這種精神被驟然抽空的感覺卻讓人格外虛弱。
“這東西急不來。”艾布特的聲音從屋角傳來。老人坐在他的搖椅上,手裡編著草繩,甚至沒有抬頭看他。“像小樹苗紮根,看得見的是地上的葉子,看不見的是地下的根須。根紮得深,葉子才能茂盛。你剛才,像是在催苗。”
陳默睜開眼,看著桌上自己那些歪扭的“作品”,又看了看自己微微顫抖的指尖。胸口那細微的刺痛早已消失,仿佛從未發生過。但他知道,那不是錯覺。
蘇清月。
那位在商界翻雲覆雨,以其驚人的分析能力和學習速度著稱的姐姐。她的力量,或者說她能力的某種烙印,在他最需要的時候,以這種方式,跨越了不知多麼遙遠的距離,給予了他一絲微弱的回應。
不是毀天滅地的能量,不是移山倒海的威能。隻是一段關於如何更有效學習的“本能”。
這比任何直接的力量饋贈,都更讓他心悸。它告訴他,姐姐們並非徹底消失,她們以另一種形式,與他同在。她們曾經擁有的特質,正成為他在這片陌生土地上,重新拚湊自己的第一塊基石。
王胖子推門進來,帶進一股夜晚的涼氣和烤肉的香味。“默哥!還在用功呢?快歇歇,我給你留了塊最好的肋排!”
陳默沒有立刻回答。他再次拿起那根炭筆,借著搖曳的燈火,看著它在指尖轉動。
路依然很長,符號依然陌生。但他的心底,某種東西悄然改變了。不再是純粹的摸索,而是有了一絲微光指引。
雖然這光芒還很微弱,雖然每一次點亮都需要付出代價。
但他知道,這隻是開始。
拚圖的第二塊,會是什麼呢?他低下頭,繼續在粗糙的紙麵上,劃下屬於這個世界的,第一道歪斜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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