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八年春,漢江的水褪去了冬日的凜冽,泛著溫軟的碧色,順著襄陽城的東垣緩緩流淌。
客棧後院的老梨樹上綴滿了雪白的花苞,風一吹,便有細碎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恰好飄到貂蟬握著劍柄的指縫間。
“公子,你看我這‘鎖龍’是不是比上個月穩多了?”
貂蟬踮著腳,手腕輕旋,鐵劍擦過空氣,帶出一道極淡的白痕。
最後穩穩停在身側,劍刃垂著,沒碰掉腳下半片梨花瓣。
葉青山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裡捏著一本翻得邊角發軟的《襄陽風土記》。
聞言抬眼,唇角彎了彎:“腕力沉了三分,不錯,但最後收招時氣息太急,再緩半拍,試試?”
他指尖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肋下,“這裡的氣要順,彆繃著。”
貂蟬吐了吐舌頭,把劍扛在肩上,湊到廊下看他手裡的書:“公子又在看風土記,咱們都在襄陽住了大半年了,哪還用得著這個?”
她伸手去夠書頁,發梢掃過葉青山的手背,帶著剛練劍後的薄汗氣息。
“多看看總是好的。”
葉青山把書遞過去,指尖在“峴山多奇草,冬不凋”那一行停了停,“你最近練‘鎖龍’總卡在氣息轉換上,我想著去峴山深處找找有沒有能順氣的草藥,順便帶你去看看山景。”
客棧老板娘王嬸端著一籠剛蒸好的大頭菜包子從廚房出來,聽見這話便笑著搭茬:“葉公子真是疼人,貂蟬姑娘這劍法練得,前些天把巷口張屠戶家的狗都驚得不敢叫了,還找什麼草藥喲!”
貂蟬臉一紅,趕緊把劍背到身後,跑到王嬸身邊搶包子:“王嬸彆取笑我了,那狗是自己膽小!”
她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大口,燙得直哈氣,卻還是含糊不清地說,“公子,咱們明天就去峴山好不好?
我聽隔壁茶寮的小哥說,山上有野櫻桃,現在正好熟了。”
葉青山看著她腮幫子鼓鼓的樣子,眼底漾開暖意:“好,明天一早去。”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葉青山背著個竹編的藥簍,貂蟬則把純鈞劍彆在腰間,還偷偷塞了兩個包子在懷裡,兩人沿著江邊的小路往峴山去。
初春的山路上還沾著露水,貂蟬走得急,差點滑倒,葉青山伸手扶了她一把,指腹觸到她手腕上的紅繩。
那是去年冬天她自己編的,說能“拴住公子的好運”。
“慢點走,山裡的石頭滑。”
葉青山幫她把歪了的發髻理了理,“野櫻桃跑不了,彆摔著。”
貂蟬點點頭,卻還是忍不住往山林深處張望。
峴山不比城裡,草木蔥蘢,隨處可見不知名的野花,偶爾有山雀從枝頭掠過,留下一串清脆的啼鳴。
葉青山一邊走,一邊留意著路邊的草藥,看到知母、當歸便彎腰挖出來,抖掉泥土放進藥簍裡,動作嫻熟得像個常年采藥的山民。
“公子,你怎麼什麼都會啊?”
貂蟬跟在他身後,撿起一朵紫色的小花,彆在耳邊,“連采藥都懂。”
“以前在徐州的時候,跟著濟世堂的老郎中學過一點。”
葉青山隨口答道,目光卻突然停在前方一處陡峭的岩壁上。
那岩壁約莫兩丈高,長滿了青綠色的苔蘚。
在苔蘚縫隙裡,卻嵌著幾枚通體血紅的果子,約莫拇指大小,表麵泛著溫潤的光澤,隱隱有細微的白氣縈繞。
他心裡一動,縱身躍起。
動作極輕,落地時連苔蘚都沒碰掉幾片,伸手摘下一枚血菩提,放在鼻尖輕嗅。
一股精純的生機之力撲麵而來,卻隻夠讓他體內沉睡的青龍微微動了動尾巴,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帝境後期的青龍都看不上,這果子對我倒是沒用。”
葉青山失笑,又摘了十幾枚,放進藥簍裡的布兜裡,“不過,對貂蟬倒是正好。”
貂蟬在下麵看得眼睛發直:“公子,那是什麼果子?紅紅的真好看!”
“叫血菩提,能順氣養脈。”
葉青山跳下來,把一枚血菩提遞到她麵前,“你先試試,含在嘴裡,彆咽,看看有沒有不舒服。”
貂蟬接過血菩提,觸手溫熱,像顆暖玉。
她小心翼翼地含在嘴裡,一股清甜的滋味瞬間在舌尖化開,順著喉嚨滑下去,暖洋洋的氣流直接湧到丹田,原本有些滯澀的內力突然變得順暢起來。
她眼睛一亮,拉著葉青山的袖子:“公子!好舒服!我感覺丹田暖暖的,剛才練劍時的氣悶都沒了!”
葉青山揉了揉她的頭發:“沒不舒服就好,這果子你每天吃一枚,慢慢調理氣息。”
從峴山回來後,貂蟬便開始了“血菩提日常”。
每天早上練劍前吃一枚,練劍時總覺得內力比前一天更足些。
原本需要咬牙才能穩住的“鎖龍”式,半個月後已經能輕鬆拿捏,劍刃停在半空時,連細微的顫抖都沒有。
這日午後,葉青山正在客棧前廳看書,忽然聽見外麵傳來一陣喧嘩。
他抬頭望去,隻見三個穿著錦袍的漢子堵在客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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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是個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人,腰間掛著把黃銅劍鞘的佩劍,正是城西武館的館主周彪。
上個月周彪還來客棧吃過飯,見貂蟬生得好看,便想討些便宜,被葉青山一句“舍妹怕生”擋了回去。
“葉公子,出來聊聊?”
周彪雙手叉腰,聲音洪亮,引得路過的行人都圍過來看熱鬨,“聽說你家丫鬟劍法不錯?我武館裡有幾個徒弟,想跟她切磋切磋,不知葉公子賞不賞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