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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氣的演示結束了,但張曉宇的計劃還未完。他知道,無論是改進的火銃還是詭異的毒氣,其終極的威懾,還需要一種更直接、更狂暴的力量來體現。
他深吸一口氣,指向演武場更遠處,那裡有一排用泥土和磚石臨時壘砌的、約半人高、一丈來長的矮牆,模擬著簡陋的城防工事。
“王爺,太後,諸位大人,”張曉宇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提高,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狂熱,“毒氣雖利,終是陰柔。我大清天兵,亦需有開山裂石、摧城拔寨的陽剛之力。請看臣嘔心瀝血所製——‘轟天雷’!”
隨著他的指令,四名士兵極其小心地抬著一個用厚油布包裹、形狀略顯規則的碩大包裹重約十斤),步伐緩慢而穩定地走向那堵矮牆。他們的動作之謹慎,仿佛抬著的不是死物,而是沉睡的凶獸。來到牆根下,他們將包裹輕輕放置在最厚實的位置,引燃了一根長長的、經過防潮處理的藥撚,然後轉身,以最快的速度奔跑撤離,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恐懼。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隨著那根嗤嗤燃燒、冒著火星的藥撚。觀禮台上,就連多爾袞和鼇拜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孝莊太後的手指微微收攏,握住了袖中的暖爐。範文程閉上了眼睛,似乎不忍再看。
“轟——”一聲前所未有的、震耳欲聾的巨響,猛然在演武場上炸開。這聲音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次火炮的轟鳴,它更加集中、更加暴烈,仿佛平地驚雷,又似地龍翻身。劇烈的聲浪衝擊著每個人的耳膜,連觀禮台的木板地麵都隨之劇烈震顫了一下。
伴隨著巨響,一團巨大的、混雜著火光與濃煙的火球騰空而起,瞬間吞噬了那堵矮牆!強大的衝擊波以爆炸點為中心,呈環形向四周急速擴散,卷起漫天的塵土、碎石和草屑,如同刮起了一場小型的風暴。即使隔著一百多步的距離,觀禮台上的眾人也能感覺到一股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吹得衣袍獵獵作響,旗幟劇烈翻卷。
濃煙和塵土緩緩升騰、散開。眾人迫不及待地望向爆炸點。
原地,那堵矮牆已經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直徑近兩丈、深達數尺的焦黑土坑,坑底還在冒著縷縷青煙。坑洞周圍的土地被翻卷開來,呈放射狀散布著被炸得粉碎的磚石和泥土,最遠的甚至飛濺到了觀禮台前方不遠處。
這一次的寂靜,比之前毒氣演示後更加深沉,更加震撼。如果說毒氣帶來的是一種詭異的、令人心底發寒的恐懼,那麼這“轟天雷”展現的,就是一種純粹的、蠻橫的、摧毀一切的暴力美學。在這種力量麵前,個人的勇武、堅固的城牆,似乎都顯得脆弱不堪。
良久,多爾袞緩緩地、極其穩定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深邃的目光如同鷹隼,緩緩掃過場中那片毒氣肆虐後留下的淒慘屍骸,又定格在那個巨大的、仍在冒煙的焦黑彈坑上,最終,落在了因激動、疲憊以及難以言喻的成就感而臉頰微紅、依靠木拐勉力支撐站立的張曉宇身上。
工坊的惡臭,演武場的血腥,硝煙的嗆人,此刻在張曉宇嗅來,都混合成了勝利與權力的味道。
“好!”多爾袞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傳遍了整個觀禮台,“張愛卿,真乃國士無雙也。”
他目光灼灼,環視眾人,聲音愈發沉雄:“有此等神兵利器,何愁南明偽朝不滅?何懼流寇殘匪不平?我大清鐵騎,本就天下無敵,如今再配上此等破堅摧剛之神物,必將如虎添翼,橫掃六合,廓清宇內,一統天下!”
他頓了頓,目光回到張曉宇身上,直接下達了命令,語氣不容置疑:“傳旨,工部員外郎張曉宇,忠心可嘉,獻策製器,功在社稷,著即擢升為工部右侍郎,賞戴單眼花翎,賜宅邸一座,白銀萬兩。即日起,全力督造新式火器、毒氣彈及‘轟天雷’,一應所需人手、物料、錢糧,各衙門需優先協濟,不得有誤!”
“嗻!”左右侍立的官員、侍衛齊聲應和,聲震四野。
鼇拜大踏步走上前,來到張曉宇麵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洪亮的笑聲帶著滿人的豪邁與對實用力量的欣賞:“好小子,真沒給本官丟臉。以後就跟著王爺和本官好好乾,包你前途無量,封侯拜相,亦非難事!”
張曉宇感覺一股熱流從腳底直衝頭頂,激動得渾身微微顫抖。他連忙鬆開木拐,忍著腿部的劇痛和不適,儘可能標準地打千行禮,幾乎將頭埋到了冰冷的土地上,聲音因極致的興奮而帶著哽咽和顫抖:“奴才……奴才張曉宇,謝王爺隆恩,謝太後隆恩,謝大人栽培。奴才定當竭儘駑鈍,嘔心瀝血,效犬馬之勞,以報王爺、太後、大人知遇之恩於萬一!”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人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權力、地位、認可,這些在現代社會他似乎總是差一步、總是被戚睿涵壓過一頭的東西,在這裡,通過他掌握的“知識”,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度,源源不斷地湧向他,將他推上曾經不敢想象的高位。那些死去的“試驗品”?那些在工坊中傷殘殞命的工匠?不過是他攀登權力階梯所必需的、微不足道的墊腳石,是些冰冷的、無關緊要的數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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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從中感受到一種扭曲的快意與征服感——看,你們這些視我如無物、欺辱我的古人,還有那個世界的戚睿涵、袁薇,以及所有曾經看不起我的人,最終不還是要匍匐在我所創造和掌控的毀滅力量之下?知識,就是力量!而掌握力量者,方能主宰命運。
孝莊太後自始至終沒有開口說話。她平靜地看著多爾袞頒下獎賞,看著鼇拜表示讚許,看著張曉宇激動謝恩。她的目光再次掃過場中那些扭曲僵硬的屍體和巨大的彈坑時,幾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眉梢,那蹙眉中似乎蘊含著一絲對殺戮過甚的隱憂,對武器過於酷烈可能帶來的業果的考量,但這一切都隻是一閃而逝,隨即又恢複了那古井無波的平靜與深沉。作為大清的太後,帝國的利益高於一切,至少在表麵上,她必須支持任何能鞏固滿洲統治、平定天下的手段。
西郊演武場的成功演示,如同在平靜至少表麵如此)的清廷內部投入了一塊巨石,激起了巨大的波瀾。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傳遍了北京的官場和八旗權貴圈子。
有如多爾袞、鼇拜般的狂熱支持者,他們將此視為上天佑護大清、加速統一的吉兆,對張曉宇讚賞有加。也有如範文程等部分較為清醒的漢臣,心中懷有隱晦的憂慮,他們擔心如此酷烈不仁的武器,會招致天譴,會使得平定江南的過程更加血腥,從而埋下更深的民族仇恨,不利於長治久安。但在這皇權攝政王權)鼎盛、武力至上的氛圍下,他們的聲音顯得微弱而謹慎。更多的滿洲貴族和官員,則是一種對絕對武力的敬畏與順從,以及對張曉宇這個突然崛起的漢人官員複雜的態度——既有鄙夷其出身,又有忌憚其手段,更有想要巴結攀附以求分一杯羹者。
張曉宇一夜之間,成為了清廷最炙手可熱的新貴。工部右侍郎的任命正式下達,單眼花翎的榮耀戴在了他的官帽上,氣派的宅邸和沉甸甸的白銀賞賜也迅速到位。他的新府邸門前,很快便車水馬龍,各色人等絡繹不絕,有工部同僚前來道賀兼探聽風聲,有八旗軍官希望能優先裝備新式火器,更有不少希圖進身之輩,帶著厚禮前來巴結討好。
然而,張曉宇並沒有沉溺於這突如其來的榮耀與交際之中。相反,他更加瘋狂、更加偏執地投入到了“研發”與“大規模生產”之中。他知道,演示的成功僅僅是開始,隻有將這些武器真正量產並裝備部隊,他才能獲得更穩固的地位和更大的權力。
在他的極力主張和鼇拜的鼎力支持下,北京城外西南方向,劃出了一大片戒備森嚴的禁區。原有的幾個皇莊被強行征用,成千上萬的包衣阿哈、戰場俘虜明軍、順軍皆有)、以及各地押送來的囚犯被驅趕至此,在皮鞭和刀槍的威逼下,如同螻蟻般開始建造規模龐大的兵工作坊和專門的毒氣工場。
這片區域,很快便成了人間煉獄。
工場內,條件惡劣到了極點。為了防止技術泄露和奴隸反抗,監工皆是鼇拜調來的心腹戈什哈,凶神惡煞,動輒打殺。工匠和奴隸們每天勞作超過八個時辰,食不果腹,衣不蔽體。處理硝石、硫磺、汞、鉛等有毒物質的工人,很快出現各種中毒症狀,咳嗽、皮膚潰爛、神經衰弱者比比皆是。而負責蒸餾石油、提純硝酸、製備氯氣等最危險工序的區域,更是死亡高發地。爆炸事故時有發生,每一次都帶走數十甚至上百條性命。中毒倒地者,往往被直接拖到工場外的“亂葬崗”草草掩埋,新的勞力又被源源不斷地補充進來。
空氣中,終日彌漫著比張曉宇當初在小工坊裡更濃烈、更令人作嘔的混合臭味——硝煙的辛辣、硫磺的嗆人、石油的腥臭、氯氣的甜膩惡臭、以及若有若無的屍體腐敗氣息。高聳的煙囪冒出的不是正常的炊煙,而是各種顏色的、帶著異味的煙霧,讓周圍的天空都顯得灰暗渾濁。
張曉宇時常乘坐轎攆,或是由護衛扶著,巡視這片屬於他的“王國”。他拄著木拐,行走在肮臟泥濘、堆滿各種奇怪原料和廢料的道路上,聽著工坊內傳來的轟鳴、咳嗽和監工的嗬斥鞭打聲,看著那些麵黃肌瘦、眼神麻木、如同行屍走肉般忙碌的奴工,他的內心非但沒有絲毫憐憫,反而湧起一種病態的滿足感。看,這就是知識的力量!它不僅能創造,更能毀滅;它不僅能帶來榮耀,更能掌控生死!
他不再僅僅滿足於大規模製造“綠氣”罐、“褐氣”罐和“轟天雷”藥塊。他開始嘗試將毒氣與現有的武器係統結合。他設計出了可以由弓箭發射的、裝有少量毒劑的“毒箭鏃”;改進了一些火炮的彈頭,使其能在爆炸後釋放毒煙;甚至構思了大型的毒氣噴灑裝置,設想在攻城時使用。
他的筆記本上他用自製的炭筆和粗糙紙張記錄),開始出現更多危險的化學式和不祥的詞彙。他努力回憶著現代化學戰中那些更“高效”的毒劑,比如光氣、芥子氣……雖然以目前的條件極難合成,但這已經成了他下一個瘋狂的目標。他沉浸在一種掌控毀滅力量的快感中,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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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在夜深人靜之時,當白日的喧囂與忙碌散去,張曉宇拖著那條殘腿,帶著一身疲憊和揮之不去的化學氣味,回到那座皇帝賞賜的、雕梁畫棟、陳設華麗的府邸。
府邸內,有恭敬的仆役,有溫暖的炭火,有精美的飲食。但他常常屏退左右,獨自一人坐在空蕩的大廳裡,或者蹣跚著走入書房。
書房的桌案上,擺放著一麵從西洋傳入的、略顯模糊的玻璃鏡。他會對著鏡子,久久地凝視著鏡中的自己。
鏡中之人,麵容憔悴,眼窩深陷,顴骨突出,皮膚因長期接觸化學品而顯得有些粗糙暗沉,隻有那雙眼睛,依舊燃燒著陰鷙而執拗的火焰。身上嶄新的二品侍郎官袍錦雞補服),雖然華貴,卻似乎與他有些格格不入,更反襯出官袍之下那因勞累和昔日傷痛而顯得嶙峋瘦骨的身形。
一絲恍惚,會在這個時候,不受控製地掠過他的心頭。
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嗎?
袁薇那張清秀的、帶著溫柔笑意的臉龐,會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模糊地閃現。大學校園裡,陽光透過梧桐樹葉灑下斑駁的光點,他和同學們抱著書本穿梭在教學樓之間……甚至與戚睿涵因為學術問題或袁薇而發生的激烈爭吵場景,此刻回想起來,竟然也帶上了一層不真實的、略帶暖意的光暈。
但那僅僅是瞬間的恍惚。
很快,鏡中的影像重新變得清晰而冰冷。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黑暗與如同毒蛇般啃噬心靈的恨意。
“不,我沒有錯。”他對著鏡中的自己低語,聲音沙啞而堅定,帶著一種自我說服的偏執,“是那個世界先對我不公,戚睿涵……他憑什麼?憑什麼總能輕易得到白詩悅的青睞,得到對曆史和自然的熟悉,甚至最後……得到了袁薇?他憑什麼總是高高在上,仿佛一切理所當然?袁薇……她根本不懂我,不懂我的才華,我的抱負。還有那些清兵,那些剛被抓來時肆意欺辱我、打斷我腿的雜碎……你們都該死!”
他的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瘋狂,緊緊攥住了拳頭,指甲因為用力而深深掐入掌心,帶來清晰的痛感,這痛感讓他覺得真實,覺得清醒。
“我現在效忠清廷,不過是權宜之計,是為了攫取權力,獲得他們的信任,利用他們的資源。力量,隻有絕對的力量,才能讓我真正站起來,才能讓你們所有人——戚睿涵、南明、大順、那些欺辱過我的人,乃至這個操蛋的時代——都匍匐在我的腳下!顫抖吧,在我的知識所帶來的毀滅麵前顫抖吧!”
所有的猶豫、彷徨,乃至內心深處可能殘存的那一絲屬於現代文明社會的良知,都在他對權力的極度渴望、對過往遭遇的刻骨怨恨以及對自身“知識”所創造的毀滅力量的沉迷中,被徹底碾碎、吞噬。
他已經在這條用毒焰與屍骨鋪就的道路上走得太遠,無法回頭,也不願回頭。西郊演武場的那場演示,不僅僅是一次武器的檢驗,更像是一個黑暗的獻祭儀式,正式宣告了一種超越時代認知的、更殘酷、更不受控製的戰爭模式,即將降臨到這個本就飽經戰火、多災多難的古老國度上空。
而張曉宇,這個來自未來的、充滿了怨念與野心的靈魂,已然徹底拋棄了過去的羈絆,融入了這片曆史的濃重陰影之中,成為了即將到來的、更加腥風血雨的時代裡,一個最為詭異、危險而不可預測的變數。
他親手點燃的毒焰煉獄,已不僅僅存在於北京城外的工場,更在他的心中熊熊燃燒,隻待時機,便要席卷整個大地,將一切拖入更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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