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采取了靈活機動的戰術,往往在白天利用險要地形節節抵抗,消耗清軍銳氣和彈藥,到了夜間,則發揮善於近戰、夜戰的優勢,發動迅猛的突襲,甚至有小股精銳部隊能像幽靈一樣潛入清軍營寨,放火焚燒糧草輜重,製造巨大的混亂。而來自武當、浮丘的義士們,也適時地在清軍後方,比如襄陽至鄖陽的運輸線上,發動了一係列精準的襲擊,雖然每次參與人數不多,但行動迅猛,打完即走,有效地牽製了阿巴泰部分兵力,使其無法全力投入到對鄖陽正麵的進攻中。
曆時近一個月的激烈攻防,四路清軍在付出慘重代價,兵員、物資損耗極大的情況下,竟未能攻克任何一座主要目標城市。嶽樂在安慶城下損兵折將,士氣低落,被迫後撤至安全距離休整,攻勢實際上已經停滯;尼堪在武昌外圍與明軍陷入曠日持久的對峙,初期銳氣耗儘,攻勢漸頹;阿巴泰在鄖陽的崇山峻嶺間進退維穀,進展緩慢,如同陷入泥潭;瓦克達麵對鹹陽軍民眾誌成城的拚死抵抗,以及順軍騎兵靈活的側翼騷擾,也隻得望城興歎,難有寸進。
到了五月底,六月初,前線終於陸續傳來了振奮人心的捷報:四路明順聯軍,在各自戰場均成功擊退了清軍的猛烈進攻,守住了戰略要地,取得了堪稱輝煌的防禦勝利!
消息傳到鳳翔府平西侯府,壓抑了許久的緊張氣氛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歡騰。吳三桂緊鎖多日的眉頭終於徹底舒展開來,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容,他重重一拍身前堅硬的楠木案幾,震得茶盞作響:“好,打得好!此戰足以證明,清虜並非不可戰勝。我華夏軍民,隻要上下一心,眾誌成城,必能將其逐出關外,光複神州!”他看向戚睿涵和董小倩的目光中,充滿了讚賞與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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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睿涵和董小倩相視一笑,心中都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欣慰與希望。董小倩輕聲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哽咽:“看來,我們付出了那麼多努力,流了那麼多血淚,終於……終於看到了曙光。我們距離最終的勝利,真的更近了一步。”
戚睿涵走到窗前,推開窗戶,望著窗外初夏明媚而熾熱的陽光,語氣堅定而充滿期待:“是的,小倩。戰略相持的階段,我們已經真正站穩了腳跟,並且開始掌握主動權。接下來,就是繼續積蓄力量,等待時機,準備戰略反攻了。敵後戰場的星火已經燎原,正麵戰場的將士越戰越勇,國際上也通過海外貿易,爭取到了日本德川幕府、朝鮮王朝一定程度上的物資禁運和側麵牽製……多爾袞和他的大清,看似強大,實則內部矛盾叢生,外部壓力日增。他們的好日子,確實不多了。”
弘光四年六月,鳳翔府的天氣漸漸炎熱起來,鳴蟬在枝頭不知疲倦地嘶叫著。擊退清軍四路進攻的勝利喜悅,如同涼爽的甘霖,灑遍了這座飽經戰火的城市,讓整個城池都籠罩在一種劫後餘生的輕鬆與對未來充滿希望的氛圍之中。
平西侯府的後院,有一處相對僻靜的獨立院落,這裡被戚睿涵改造成了屬於他的“工坊”。這裡堆放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從戰場上精心收集來的、損壞程度不一的清軍火銃;一些不同質地的鐵料、銅錠、木料;大小不一的錘子、銼刀、鑿子等工具;甚至還有一些他讓董小倩幫忙收集的硝石、硫磺、木炭等物。這裡既是他的實驗室,也是他排解壓力、思考破局之策的地方。他始終懷著一個強烈的信念:要想最終戰勝擁有張曉宇這個來自現代社會的“bug”提供技術支持的清軍,必須在技術上也有所突破,至少不能落後太多,甚至要利用自己對原理的更深理解,實現局部的超越。
這日午後,烈日當空,樹影婆娑。戚睿涵正在工坊內忙得滿頭大汗。他脫去了外袍,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短衫,全神貫注地伏在工作台上,擺弄著幾支拆解開的清軍火銃零件,以及一些他自己繪製、讓鐵匠粗略打造的怪異構件。他並非專業的工匠,更多是憑借超越時代的物理、化學知識和一股不服輸的鑽勁,在黑暗中摸索。
董小倩安靜地坐在一旁角落的矮凳上,手裡拿著一柄團扇,輕輕地為他扇著風,驅趕著暑氣和蚊蠅。她那如水的美眸,大多數時候都停留在戚睿涵專注的側臉上。
經曆了這麼多場生死之戰,目睹了他一次次憑借“奇思妙想”化解危機,她早已對戚睿涵各種在外人看來是“不務正業”、“奇技淫巧”的搗鼓見怪不怪,甚至充滿了期待。無論是之前用來發現微生物的顯微鏡,還是有效預防天花的牛痘疫苗,亦或是改良後大大降低毒氣傷害的防護服,都一再證明了這位來自未來的“元芝公子”腦中,確實裝著這個時代常人難以企及的智慧與見識。他的這些“發明”,往往是決定戰局走向的關鍵力量。
“睿涵,你又在琢磨什麼新花樣?看你這滿頭大汗的。”董小倩見他用袖子胡亂擦了下額頭,卻蹭上了一道黑灰,不由得莞爾一笑,起身遞上一杯早已涼好的茶水,好奇地問道。
戚睿涵這才從忘我的狀態中稍稍回過神來,接過茶杯一飲而儘,長長舒了口氣。他用略顯臟汙的手指,指著桌上那幾支結構不同的火銃,解釋道:“我在反複對比、琢磨。小倩,你看,現有的火銃,無論是單管的鳥銃,還是三管輪射的三眼銃,普遍存在裝填步驟繁瑣耗時、射程有限、精度不佳的問題。尤其是在近距離遭遇戰、叢林戰或者夜間突襲時,往往打了一發之後就來不及裝填,反而成了累贅,遠不如訓練有素的士兵使用弓箭刀槍來得靈活迅捷。”
他拿起一根自己打磨得相對光滑的熟鐵短管,比劃著長度,又拿起一塊硬質木材,用小刀和銼刀仔細地切削、打磨,試圖做出一個適合單手握持、貼合掌形的槍柄輪廓。接著,他又開始對著幾個小巧的金屬構件發呆,琢磨著如何將擊發機構扳機、擊錘)簡化、可靠化,實現單手持握下的快速瞄準和擊發,並構思一個能容納更多子彈,實現快速續射的彈倉。
“我在想,”戚睿涵的眼中閃爍著思考的光芒,語速也快了起來,“若是能有一種可以連續射擊,或者至少能快速擊發數次,並且便於攜帶和隱藏的短管火器,那該多好。無論是給前線軍官用作防身自衛,還是配發給執行特殊任務,比如偵察、滲透、破襲的精銳小隊,在關鍵時刻,都能起到出其不意、克敵製勝的奇效!這或許能改變目前近戰接敵的模式。”
他一邊說,一邊幾乎是下意識地、笨拙地將幾個初步成型的零件在手中比劃、拚接、組合。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曾經在軍事博物館參觀時看到的圖片,以及看過的那些老電影中的畫麵——那種經典的,被稱為“盒子炮”或“駁殼槍”的毛瑟軍用手槍的形象,雖然模糊,但一些關鍵特征卻印象深刻:那位於槍管下方的可拆卸彈匣,上方的機匣和表尺,側麵的巨大擊錘,以及那獨特的、可兼做槍托的木質槍盒……這些跨越時空的記憶碎片,給了他明確的方向和強烈的靈感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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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棄了完全複製複雜彈匣和自動結構的奢望,那以目前的條件根本不可能實現。他轉而追求一種原理類似,但結構極大簡化的單兵手持火器。核心思路是:短槍管、單手持握、能快速相對於現有火銃)進行下一次射擊。
這是一個反複嘗試、不斷失敗、極其考驗耐心和創造力的過程。他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忘記了夏日的炎熱,全身心沉浸在這種從無到有的創造之中。工坊裡不斷響起銼刀摩擦金屬的“沙沙”聲,錘頭輕輕敲打的“叮當”聲,以及戚睿涵偶爾因為失敗而發出的懊惱歎息,或是因為一點小小進展而發出的興奮低呼。
董小倩也不打擾他,隻是默默地在一旁陪著,時而幫他遞個需要的工具,時而用毛巾幫他擦去脖頸上的汗水,或者安靜地清理著工作台上削落的木屑和金屬碎末。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支持與溫暖。
不知過了多久,經曆了多少次失敗的組合、調試和推倒重來,戚睿涵幾乎是憑著一種近乎直覺的靈感閃現和一絲僥幸的運氣,將最後幾個他認為“姑且可行”的零件——一根精心打磨、內壁相對光滑的短槍管,一個用韌性極佳的鋼片彎製而成的簡易擊錘和扳機聯動機構,一個放棄了複雜供彈而采用更易加工實現的、利用旋鈕手動轉動的簡陋多藥室彈巢,以及那個已經初具雛形、握感尚可的硬木槍托——小心翼翼地組裝在了一起。
一支造型古怪、前所未見的“手銃”雛形,赫然出現在他的手中。它看起來粗糙無比,充滿了手工痕跡,金屬部件色澤不一,木托也未經精細拋光,但整體結構卻透露出一種異於這個時代任何火器的獨特氣質。
戚睿涵的心臟砰砰直跳,他強壓住激動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將自己之前反複試驗、用薄銅皮卷製、填入精煉黑火藥和小粒鉛丸製作的幾發“定裝子彈”,逐一填入彈巢的各個獨立藥室中。然後,他深吸一口氣,走到工坊內特意用厚重土坯和木板加固的一處試射角落,站穩身形,單手握持這粗糙的“手銃”,對準前方懸掛著的、用於測試的厚實草靶。
董小倩也早已屏住了呼吸,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雙手緊張地握在胸前,美眸一眨不眨地盯著戚睿涵和他手中的那件“造物”。
戚睿涵屏息凝神,食指緩緩扣動了那簡陋的扳機。
“砰——”一聲清脆卻比尋常火銃射擊聲更顯短促、有力的槍聲,在狹小的工坊內驟然響起。槍口瞬間噴出一道耀眼的火光和一股濃烈的硝煙,巨大的後坐力震得戚睿涵手腕發麻,整條手臂都為之一顫。而幾乎在槍響的同時,遠處的草靶猛地劇烈晃動了一下,靶心位置,赫然出現了一個焦黑的孔洞,邊緣還冒著絲絲青煙。
成功了,雖然這簡陋的“盒子炮”原型槍外形醜陋粗糙,轉輪需要手動撥動才能對準下一發,射程恐怕隻有二三十步,精度也談不上多高,但它確實實現了戚睿涵設想中的核心功能——單手擊發、並且通過手動轉輪實現了相對快速的連續射擊能力。
“成了,小倩,你看,它響了,打中了!”戚睿涵難掩巨大的興奮和成就感,回頭看向董小倩,臉上洋溢著孩子般純粹而燦爛的笑容,汗水與灰塵混合在一起,也毫不在意。
董小倩快步上前,也顧不上硝煙嗆人,仔細看著那支還在冒著縷縷青煙的古怪火器,美眸中充滿了驚奇與不可思議。“這……這便是你方才一直在琢磨的,可以連續擊發的短火器?它……它真的比裝填鳥銃快多了!”她雖然不懂技術,但直觀的感受讓她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正是,”戚睿涵愛不釋手地撫摸著這支傾注了他大量心血的“手槍”,雖然粗糙,卻如同自己的孩子,“我叫它……‘迅雷銃’吧。取其發射迅捷,如驚雷突發之意。它雖然簡陋,製造不易,精度和射程也有限,但勝在輕便易攜,擊發速度快,在近距離,比如巷戰、室內或者叢林遭遇時,突然發難,其威力不容小覷。”
他頓了頓,又拿起一枚小鉛丸,用細銼刀仔細地將圓頭磨得略微尖銳,“還有這子彈,我發現圓頭鉛丸衝擊力雖大,但穿透力不足,容易變形。若是能想辦法做成這種尖頭……”他比劃著,“在同樣的裝藥下,飛行更穩定,射程應該能更遠些,穿透力也會更強,對付那些穿著棉甲甚至鑲鐵棉甲的清軍,效果可能會更好。”
就在這時,書房外的侍衛顯然也被這聲獨特的銃響驚動,很快,聞聲趕來的吳三桂身著便服,大步流星地走進了工坊。
“元芝,方才聽到銃響,聲音清脆短促,迥異於尋常鳥銃、三眼銃,是何物所致?”他的目光銳利,立刻就被戚睿涵手中那支造型奇特的“迅雷銃”所吸引,眼中閃過一絲驚異。
戚睿涵笑著將手中尚有餘溫的“新發明”遞給吳三桂,並簡單解釋了其設計原理、操作方式和剛才的試射效果。吳三桂是沙場老將,半生與刀槍火銃為伍,對火器亦不陌生,他接過這支沉甸甸的“迅雷銃”,仔細端詳著每一個細節,又按照戚睿涵的指導,笨拙卻明顯帶著興奮地空槍撥動了一下那沉重的轉輪,模擬了一次擊發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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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啊,妙極了!”吳三桂眼中精光四射,臉上滿是激賞之色,“此物若能量產,哪怕初期隻能小規模裝備於哨探偵察兵)、夜不收夜襲隊)乃至各級將佐,用於近身遇敵、突發遭遇之時,豈不多了一分克敵製勝、扭轉局麵的把握?尤其是你這尖頭彈丸的想法,甚合兵家之理,破甲能力定然強於圓彈。元芝,你真是……你真是我軍的福星,每每能在關鍵時刻,拿出令人意想不到的破敵良策!”
他越看越喜愛,當即表示要立刻召集侯府中手藝最精湛的鐵匠和木匠,協助戚睿涵進一步完善“迅雷銃”的設計,優化結構,提高製作的精度和可靠性,並嘗試小規模打造一批,優先配發給關寧軍和順軍中的精銳斥候部隊以及中低級軍官試用,在實戰中檢驗其效果,並逐步改進。
董小倩也好奇地從吳三桂手中接過那支尚帶餘溫的“迅雷銃”,小心翼翼地掂量著。這鐵與木結合的造物,粗糙、冰冷,卻蘊含著足以改變局部戰鬥模式的強大力量,象征著一種打破現有戰爭平衡的可能。
她抬頭看向正與吳三桂熱烈討論著如何改進轉輪機構、如何統一子彈規格、如何培訓使用方法的戚睿涵,眼中閃過一絲混合著無比敬佩、深深依賴與難以言喻的繾綣柔情。在這個波瀾壯闊又危機四伏的陌生時代,是他,總能在最黑暗的時刻,帶來意想不到的轉機與希望之光,照亮前行的道路。
窗外,夏意正濃,蟬鳴陣陣,陽光熾烈。鳳翔府內外,戰爭的陰雲並未完全散去,遠方的地平線上依然可能醞釀著新的風暴。
但在這小小的、充滿煙火與鐵屑氣息的工坊之內,一種新的力量,一種代表著智慧、創新與不屈精神的武器,正在悄然孕育、誕生。它如同這個在烽火狼煙中飽經磨難、卻始終不屈不撓、於淬煉中奮力前行的古老華夏,在血與火的洗禮下,正隱隱閃現出那屬於未來的、不可阻擋的金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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