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蜿蜒如不見首尾的長龍,各式旌旗在乾燥的寒風中獵獵作響,刀槍劍戟在稀薄的陽光下反射出冰冷的金屬光澤,沉重的、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和沉悶如雷的馬蹄聲敲打著大地,揚起的塵土如同黃色的薄霧,彌漫在隊伍上空,帶著一股無可阻擋的鐵血氣息。
空中,張曉宇為清軍打造的“飛機”威脅雖然並不多見——那些精貴且數量稀少、保養困難的玩意兒,似乎更多地被清廷投入了應對南明正麵戰場的戰線,或是用於保衛北京畿輔重地,但順軍斥候依舊時刻警惕著天空。所有人都清楚,西安、延安作為故都重鎮,西北的戰略支柱,清軍必以最精銳的兵馬和那些駭人的新式火器據守。尤其是西安,城高池深,牆垣經過多次加固,配備了數量可觀的重炮,將是他們出關以來最硬的一塊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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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城頭,清軍守將早已得到預警,城外數裡內的樹木被儘數砍伐,壕溝被加深拓寬,鹿砦、拒馬、鐵蒺藜層層密布。高大的城牆上,架設了數量可觀的火炮,其中不乏仿製或改良自明軍的紅夷大炮,黑洞洞的炮口森然外指,炮手們緊張地守在旁邊。
更有一些特製的、炮管較短的臼炮和拋射裝置,旁邊堆放著圓形的、塗有特殊標記的陶罐或鐵殼彈體,裡麵裝填的正是令人聞之色變的毒氣。守軍士卒麵色凝重,尤其是那些占多數的漢軍旗和綠營兵,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不安,交頭接耳間,鳳翔流傳開來的那篇檄文內容,已經如同無形的瘟疫,或多或少地動搖了他們的軍心,對為何而戰的困惑彌漫在心頭。
收複西安之戰,從一開始就注定是一場硬仗,一場考驗意誌與犧牲的血火考驗。
戰鬥在黎明前最黑暗、最寒冷的時刻打響。順軍陣中,低沉而雄壯的牛角號如同巨獸的咆哮,劃破平靜,隨後戰鼓如雷鳴般擂動,聲震四野,仿佛要將沉睡的古都喚醒。步卒方陣如同緩緩蘇醒的鋼鐵巨獸,扛著厚重的雲梯、推著包裹濕牛皮、覆蓋泥土的沉重楯車,以嚴整而堅定的隊形,如一波波洶湧的潮水,向著巍峨如山、燈火閃爍的西安城牆湧去。呐喊聲、腳步聲、車輪碾地聲彙成一片,充滿了決死的壯烈。
城頭立刻作出了凶猛的反應。火炮轟鳴,火光接連閃爍,如同地獄睜開的眼睛,沉重的實心鉛彈和淩空爆炸、迸射無數破片的開花彈呼嘯著砸入衝鋒的人群中,瞬間掀起陣陣血雨腥風。
泥土混合著殘肢斷臂橫飛,慘叫聲、悶響聲不絕於耳。但順軍士卒仿佛毫無畏懼,被檄文激起的血氣和對敵人的刻骨仇恨支撐著,前排倒下,後排立刻默不作聲地補上,踩著同伴尚溫的屍體和黏稠的血跡,目光死死盯著前方,繼續向前衝鋒。城牆根下,很快堆積起一層屍體。
更有毒氣彈被點燃引信,伴隨著沉悶的發射聲,劃過一道道危險的弧線,在順軍衝鋒隊列的上空或人群相對密集處淩空爆炸。
“嘭、嘭——”沉悶的爆響後,黃綠色的、帶著強烈刺鼻大蒜味和爛草味的煙霧迅速彌漫開來,貼著地麵翻滾流動,試圖重演河南府、鳳陽等地的慘劇,瓦解順軍的攻勢,製造恐慌。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在戚睿涵和李大坤前期不懈的努力下,通過秘密渠道運送來的簡陋疫苗製備方法和藥材,使得順軍將士大多已接種了利用現有條件能製備的、雖不完美但具有一定防護效果的疫苗。雖不能完全免疫高濃度毒氣的直接傷害,但抵抗力已大為增強,至少避免了成建製瞬間崩潰的噩夢。而且,軍中優先配發了一定數量的、用浸漬藥液的棉布和木炭過濾罐製成的簡易防毒麵具驅鬼罩),以及部分關鍵部位加厚、浸過堿水或明礬水的防護服,分發給了最先登城的死士和突擊隊伍。
儘管這些裝備依舊簡陋得可憐,許多普通士兵隻能用浸了堿水的破布緊緊掩住口鼻,但足以讓他們在致命的毒煙中支撐更久,不至像以往那樣吸入即倒,任人宰割。黃色的、令人窒息的煙霧中,不斷有士兵劇烈咳嗽,眼淚橫流,甚至痛苦地嘔吐,但他們強忍著眩暈和肺部灼燒般的痛苦,踉蹌著,眼神凶狠,依舊執著地向前,向前。同時,“小心毒氣”“濕布掩口”的嘶啞提醒聲在煙霧中傳遞。
更重要的是,那篇早已在軍營中由識字的人反複朗讀、深入講解過的檄文,如同給每個人心中注入了一股不屈的鋼鐵信念。“驅除韃虜,恢複中華!”“為遼東死難同胞報仇!”“絕不做剃發奴!”等口號聲,時常在衝鋒的間隙、在毒煙彌漫的戰場上、在垂死的傷員口中響起,嘶啞卻充滿穿透靈魂的力量,竟然一度壓過了炮火的轟鳴和傷者淒厲的哀嚎。信念,在此刻化為了實實在在的戰鬥力,支撐著肉體超越極限。
吳三桂親臨前線,在一處利用土坡臨時壘起、視野相對開闊的高台上指揮若定。他的關寧鐵騎並未直接參與慘烈的正麵攻城,而是分成數股,如同靈活的遊騎獵豹,在城牆外圍不斷遊弋,用精準的騎射和少量精良的火銃,持續壓製城頭暴露的守軍,特彆是那些操作繁瑣的重炮手和需要時間瞄準的毒氣彈發射點,有效減少了正麵攻城的壓力。
戚睿涵與董小倩則活躍在攻城部隊的後方,設立起的臨時救治點。這裡一片忙碌卻秩序井然,空氣中彌漫著濃烈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苦澀的草藥味和尚未散儘的、淡淡的毒氣味道。傷兵被源源不斷地抬下來,痛苦的呻吟聲此起彼伏。
董小倩和那些她訓練出來的醫護們,如同不知疲倦的白蝶,穿梭在傷員之間,她們的臉上沾著血汙和煙塵,眼神卻專注而堅定,快速地為傷者清洗深可見骨的傷口,用煮沸過的布條包紮止血,喂服能緩解毒氣傷害和鎮痛提氣的湯藥。
戚睿涵則不僅要協調有限的藥品、繃帶等物資的分配、指揮護衛小隊防止清軍小股部隊偷襲救治點,更在他親手用沙包和門板搭建的簡易工事旁,利用射程和精度優勢,用他那幾把精心打造、保養得極好的“盒子炮”毛瑟c96手槍仿製版),冷靜而精準地點射那些試圖從側翼小門突然衝出,進行逆襲騷擾、試圖破壞攻城節奏的清軍小股部隊,尤其是那些穿著明顯不同於普通士卒的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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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連續、清脆而獨特的槍聲,在冷兵器碰撞和火炮轟鳴為主的戰場上顯得格外突兀,每一次響起,往往都伴隨著一名清軍頭目的應聲倒下,有效地遏製了清軍企圖打開突破口的反撲勢頭,穩定了攻城部隊的側翼。
戰鬥進行到午時,日頭略偏,陽光卻無法帶來絲毫暖意,反而照得戰場上的鮮血更加刺眼。最為激烈的時刻到來。西安高大的城門突然在絞盤沉重刺耳的吱呀聲中緩緩洞開,一支約千人的、身披雙重重甲、連戰馬都披著護甲的精銳滿洲巴牙喇騎兵,在一名滿臉虯髯、眼神凶悍的驍將率領下,如同決堤的鋼鐵洪流,猛然衝出城門洞。他們的目標明確無比,就是要憑借其無堅不摧的衝擊力,在順軍攻城陣列的腰部,撕開一個巨大的缺口,打亂順軍的攻城節奏,甚至企圖直撲中軍指揮所在,實施斬首行動。
這支騎兵是清軍賴以起家的王牌,人馬皆披重甲,衝鋒起來如同移動的堡壘,勢不可擋,馬蹄踏地之聲如同悶雷滾動。眼看那一片鋼鐵森林就要狠狠衝入順軍陣中,造成巨大的混亂和恐怖的鏈式殺傷。
“攔住他們,絕不能讓他們衝亂陣型!”孫世瑞見狀,目眥欲裂,大吼一聲,聲音沙啞卻充滿決絕,他毫不畏懼地率本部最為精銳的、同樣擅長騎戰衝陣的兵馬,如同另一股奔騰的激流,迎頭撞上。他沒有選擇與重甲騎兵硬碰硬的對衝,那是自殺,而是利用順軍騎兵相對輕便靈活、轉向迅速的特點,采取纏鬥、襲擾的戰術,如同群狼圍攻猛虎。刹那間,城牆下刀光劍影劇烈閃爍,人馬猛烈交錯碰撞,骨骼碎裂聲、兵刃入肉聲、垂死怒吼聲混雜一片,鮮血如同潑墨般噴灑開來,染紅了城牆根下冰冷的凍土,形成一汪汪黏稠的血窪。
孫世瑞身先士卒,左衝右突,手中一杆長槍如同有了生命,化作毒龍出洞,寒星點點,接連挑落數名凶悍的清騎,他自己也身中數箭,鎧甲上很快就布滿了深刻的刀痕箭創,鮮血浸透了戰袍,但他恍若未覺,依舊如同受傷的猛虎般咆哮廝殺,死死地纏住了這支試圖破陣的滿洲精銳,為攻城部隊爭取了穩定陣腳、調整部署、集中力量應對的寶貴時間。他的勇猛感染了周圍的將士,紛紛以命相搏,硬是用血肉之軀遲滯了鋼鐵洪流的推進。
就在城頭守軍注意力被正麵慘烈的強攻和城門外的騎兵混戰牢牢吸引,所有預備隊幾乎都投入堵口之時,西安城內,早已化整為零、通過各種渠道潛伏多時的敵後遊擊隊,以及被檄文喚醒、由文人義士暗中組織的城中義民、對清廷統治深懷不滿的綠營低級軍官,驟然發難。
他們按照預定計劃,分頭行動,果斷迅猛。一部分人襲擊了清軍設在城西的主要糧草倉庫,用火油潑灑,點燃了熊熊大火,頓時濃煙滾滾,如同黑色的狼煙,直衝雲霄,在很遠的地方都能看到;另一部分人則在城內多處繁華街巷、甚至靠近衙門的區域同時放火,製造巨大的混亂和恐慌,並混在人群中高聲呼喊:
“順軍破城了!”
“王師已登城了,快跑啊!”
更有一支由遊擊隊長親自帶領的、最為精乾敢死的小隊,身著事先準備好的清軍號褂,混入靠近南門的一段因激戰而人員混雜的城牆,突然發難,抽出暗藏的短兵利刃,與猝不及防的守軍展開了激烈的、殘酷之極的白刃戰,試圖不惜一切代價奪取這段城牆的控製權,接應城外大軍登城。
城內火光四起,殺聲從內部震天傳來,混亂的消息和恐慌像真正的瘟疫一樣在守軍中瘋狂傳播。
“城破了?哪裡破了?”
“糧倉被燒了,我們沒飯吃了!”
“義軍裡應外合了,到處都是他們的人!”
各種恐慌的流言和親眼所見的火光、親耳聽到的喊殺聲,最終擊垮了許多守軍,特彆是那些本就士氣低落、心懷異誌的綠營和漢軍旗士兵的心理防線。軍心,在這一刻發生了致命的、雪崩式的動搖。城頭的防禦火力明顯減弱,出現了士兵不聽號令、四處張望、甚至丟棄兵器向城下逃跑的混亂跡象。軍官的嗬斥和砍殺也無法立刻製止這蔓延的恐慌。
城外,久經沙場、對戰場氣息變化敏銳到極點的吳三桂,立刻捕捉到了這稍縱即逝的、關乎勝負的戰機。他眼中精光爆射,一直緊握的、代表總攻的令旗猛地揮下,聲音如同斬鐵斷金:“就是此刻,全軍壓上,親兵隊,隨我登城。破城在此一舉!”
一直養精蓄銳、如同蟄伏於陰影中的猛虎般的關寧鐵騎主力,聽到了總攻的號角,發出了震天動地的、積蓄已久的呐喊,如同終於徹底出鞘的、閃爍著死亡寒光的利刃,對著那段因城內混亂而防禦明顯鬆懈、且正被遊擊隊小隊死死牽製的南麵城牆,發起了決死的、排山倒海般的衝鋒。
箭矢如同密集的飛蝗般潑向那段城頭,壓製得殘餘守軍幾乎抬不起頭。騎兵們冒著愈發稀疏的滾木礌石和零星的炮火,悍不畏死地衝到牆根下,奮力架起數十架高大的雲梯,口銜鋼刀,手足並用,如同敏捷的猿猴,攀援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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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睿涵在後方看得手心全是冷汗,心臟幾乎跳出胸腔,他緊緊握著拳,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滲出血絲而渾然不覺,目光死死盯住那個一馬當先、親冒矢石,如同猿猴般敏捷地攀登雲梯的身影——那是吳三桂本人。這位曆史上的爭議人物,此刻將所有的榮辱、所有的憤懣、所有的野心,或許還有一絲對故國的複雜情愫,都化為了攻破眼前這座象征著屈辱與反抗、也象征著重返權力中心的城池的決絕。他身披精良重甲,動作卻毫不遲滯,不斷格開拋下的石塊、射來的冷箭,堅定地向上攀爬,親兵們緊緊護衛在他周圍,不斷有人中箭慘叫著跌落,但無人後退。
終於,在一處垛口,吳三桂猛地探身,手中那柄飽飲人血的戰刀揮出一道淩厲的寒光,將一名試圖推倒雲梯的清軍守備狠狠砍翻下城。他身後的親兵勇士緊隨其後,奮力躍上城頭,迅速結成一個小的防禦陣型。緊接著,那名渾身浴血的勇士從懷中掏出一麵被鮮血和汗水浸染大半、卻依舊能辨認出日月圖案的旗幟,用儘全身力氣,將其牢牢地插在了西安南門的城垛之上。
那麵旗幟在硝煙與凜冽的寒風中獵獵作響,劇烈抖動。儘管殘破,卻如同黑夜中的燈塔,無比醒目,瞬間點燃了所有城外順軍將士的激情。
“城破了,城破了,吳帥登城了!”震天的、帶著哭腔和狂喜的歡呼聲首先從登上城頭的關寧軍和緊隨其後的順軍士兵口中爆發,隨即如同積蓄已久終於潰堤的海嘯般,傳遍整個戰場,壓過了一切聲音。
更多的順軍士兵如同決堤的洪水,從這段被打開的缺口瘋狂湧上城頭,與驚慌失措、士氣徹底崩潰的清軍展開了慘烈的、逐寸爭奪的白刃戰。與此同時,南門內部也傳來了巨大的、沉悶的撞擊聲和震耳欲聾的喊殺聲——義軍和關鍵時刻臨陣倒戈的守軍,終於清理了門洞內的障礙,用粗壯的樹乾合力撞開了那扇已經搖搖欲墜的包鐵大門。
城門洞開,順軍主力如同開閘的洪流,發出震天的怒吼,洶湧地湧入西安城內。巷戰在每一條街道、每一個坊口展開,但清軍大勢已去,抵抗迅速瓦解。
當西安城頭那麵殘破的龍旗被徹底扯下,扔下城牆,被無數隻興奮而又仇恨的腳踩踏成泥,而順軍帶來的規格不一的日月旗在城樓上多處升起、迎風飄揚時,殘陽正如同一個巨大的、泣血般的傷口,懸掛在西方的天際。如血的霞光映照著這座千年古都,城牆上下、街巷之中,倒伏著無數姿態各異、層層疊疊的屍體,斷戟折箭隨處可見,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硝煙、令人窒息作嘔的濃重血腥和尚未散儘的、淡淡的毒氣味道。景象堪稱狼藉慘烈,宛如阿鼻地獄降臨人間。
但一種激戰後的、帶著巨大悲壯與解脫的沉默,短暫地籠罩了戰場。隨即,幸存的順軍、關寧軍將士,以及從藏身處顫巍巍走出來、臉上帶著淚痕與劫後餘生喜悅的百姓,發出了震天動地的、帶著哭腔和無限感慨的歡呼聲。這聲音,彙聚成一股洪流,衝刷著戰場的慘烈,宣告著這座西北心臟、千年古都的重生。
延安的清軍聞聽西安失守,主帥陣亡或自殺,最精銳的巴牙喇喪儘,本就脆弱的士氣徹底崩潰。在順軍兵鋒尚未抵達城下時,便已軍心渙散,部分早有反意的綠營兵和低級軍官殺掉監視的滿洲章京和佐領,打開城門,簞食壺漿以迎王師,餘部倉皇棄城而走,向北逃竄。至此,西安、延安這兩座西北戰略重鎮,在淪陷數年之後,終於重歸華夏政權之手,光複故都的第一階段戰略目標,艱難達成。
站在西安殘破卻依舊巍然屹立的城樓上,戚睿涵極目遠眺。西方天際,那最後一抹如血的晚霞,正被沉沉的、藍黑色的暮色迅速吞沒。寒風卷著濃烈的硝煙和血腥味吹過,帶來刺骨的涼意,但他心中卻有一股灼熱的暖流在湧動,那是勝利的喜悅,更是對無數犧牲者的哀悼與責任。
身邊的董小倩,臉上沾著煙灰與乾涸的血跡,鬢發散亂,一身素袍已是汙漬斑斑,卻掩不住那雙明亮眼眸中流露出的深切欣慰與激動。她輕聲道,聲音因疲憊而沙啞,卻帶著前所未有的輕鬆:“元芝,我們做到了。西安,光複了。”
戚睿涵緩緩點頭,臉上並無太多喜色,隻有深深的疲憊和一種曆史重擔稍釋後的凝重,以及對於未來的清醒認知。他望著城內漸次亮起的、雖然稀疏卻充滿生機的星星點點燈火——那是劫後餘生的人們在廢墟中尋找失散的親人,也是在黑暗降臨後勇敢地點燃新的希望。
戚睿涵沉聲道:“是的,收複了。小倩,但這隻是開始,遠遠不是結束。檄文已發,天下響應,我們也拿下了西安,戰略反攻的號角已經吹響。接下來,多爾袞和張曉宇,絕不會坐以待斃。他們必然調動所有力量,更加瘋狂地反撲,更殘酷、更艱難的戰鬥,還在後麵。”他想起了張曉宇可能掌握的那些更恐怖的現代知識,尤其是那懸而未決的細菌武器陰影,心頭依舊籠罩著一層難以驅散的陰霾。
然而,目光所及之處,那在晚風中獵獵作響、雖然殘破卻無比堅定地飄揚著的旗幟,以及腳下這座曆經浩劫、終於重歸漢家之手的古城,無不昭示著一個鐵的事實:曆史的車輪,已經因為他們的到來、他們的抗爭、他們的犧牲與選擇,發生了不可逆轉的偏轉。
漫漫長夜,終於見到了一絲真切而明亮的、由鮮血與烈火淬煉出的曙光。這曙光,照亮的前路,依然充滿未知的荊棘與挑戰,但至少,希望已在手中,火種已經播撒,並且,終將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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