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雙線暗流_明末穿越,闖王一統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72章 雙線暗流(2 / 2)

李自成略一沉吟,手指在禦案上輕輕點了點,決斷道:“準。將此案相關人等,包括刑部尚書關震、昨日參與驗屍的光祿大夫戚睿涵,一並傳來建極殿。朕要親自審理此案。”

“遵旨!”

片刻之後,莊嚴肅穆的建極殿內,氣氛凝重得如同實質。李自成高踞於九龍金漆寶座之上,麵色沉靜,不怒自威。文武大臣們按品級分列兩側,屏息靜氣,目光都聚焦在大殿中央。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緊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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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舜生被兩名太監帶上殿來,他依舊穿著那身武官服色,但經過擊鼓和一路奔波,更顯狼狽。他跪在禦前冰涼的金磚地麵上,身體因為激動、憤怒和巨大的悲痛而微微顫抖著,雙手緊緊握拳,指節泛白。

“焦舜生,”李自成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帝王的威嚴,清晰地傳入殿中每一個人的耳中,“朕已聽聞你擊鼓鳴冤。現在,你將所告之事,原原本本,細細奏來,不得有絲毫隱瞞虛妄。若有半句不實,欺君之罪,你可明白?”

“是,陛下,卑職明白。卑職所言,句句屬實。”焦舜生深吸一口氣,又重重磕了一個頭,然後抬起頭,強壓著心中如同岩漿般翻湧的悲痛,開始敘述那段將他人生徹底擊碎的往事。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仿佛每一個字都是從喉嚨深處艱難地擠出,帶著血與淚的重量。

“卑職祖籍亦是天津衛,蒙陛下天恩,在軍中忝任千總之職,雖官職卑微,卻也知忠君愛國,恪儘職守。卑職發妻麥氏,本是城外清白農戶之女,性情溫婉賢良,知書達理,與卑職成婚雖僅一年,卻夫妻相得,相敬如賓。家中老母亦對其疼愛有加,一家人雖不富貴,卻也和樂美滿。然……然天降橫禍……”

他頓了頓,眼中已有水光閃爍,他用力眨了眨,似乎想將淚水逼回去,聲音變得更加沙啞。

“就在半月前,卑職奉命調往漠北戍邊,臨行前夜,她還為卑職細心打點行裝,再三叮囑邊塞苦寒,務必保重……我們還約定,待我戍邊期滿,平安歸來,便……便商議要個孩子,延續香火……”說到此處,他聲音哽咽,幾乎難以繼續,殿中一些心軟的大臣也不禁麵露惻然之色。

他強行穩定了一下情緒,繼續訴說,語氣中帶上了壓抑不住的痛苦與憤怒:“就在卑職離家後不久,具體是第五日夜裡,家中老母因年紀大了,睡眠淺,夜裡起身到院中給看家犬添加食水。經過麥氏臥房窗外時,卻隱約聽見屋內……屋內竟有男子壓低聲音說話之聲。老母心中頓時起疑,麥氏素來端莊,我離家在外,房中何以有男子?她恐是歹人,又怕驚動了反而不好,便悄悄湊近窗紙,用手指沾了唾液,潤開一個小洞,屏息向內窺看……那時屋內燭火未熄,她雖看不清那男子的具體麵容,但透過窗紙,分明映出兩個赤身露體的人影糾纏在一起……其中一人身形魁梧,確為男子,而且……而且那身影輪廓,老母事後回憶,竟與曾在街市上遠遠見過的惡霸牛風,有七八分相似!”

殿內頓時響起一陣無法抑製的低低嘩然,不少大臣麵露驚詫、鄙夷,甚至有些難以置信,交頭接耳之聲嗡嗡響起。關震站在文官隊列靠前的位置,眼簾低垂,目光看著自己腳下的金磚縫隙,臉上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沉穩表情,仿佛周遭的一切議論都與他無關。而戚睿涵則站在另一側,眉頭緊鎖,目光銳利地觀察著焦舜生的每一個表情細節,認真傾聽著他的每一句話,大腦飛速運轉,試圖從中梳理出線索。

焦舜生繼續道,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而顫抖得更加厲害:“老母年邁,受此驚嚇,魂飛魄散。她一是恐聲張出去,壞了媳婦名節,將來無法做人;二是更怕那奸夫凶惡,若是狗急跳牆,傷及自身性命。因此,未敢當場叫破,隻能惶惶然退回自己房中,一夜無眠,擔驚受怕。待卑職在漠北接到家書,言及母親病重,匆匆告假趕回家裡,她才敢將此事哭著告知於我。卑職聽聞此事,如遭五雷轟頂,肝膽俱裂,當即衝回臥室,欲找麥氏問個明白……誰知……誰知推門進去,卻見她……見她早已氣絕多時,身體都已僵硬了……”

他的聲音再次哽咽起來,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幾乎要支撐不住跪姿。

“她……她就那麼赤條條地躺在床上,雙目圓睜,直勾勾地望著帳頂,眼中滿是驚恐、絕望與不甘……胸口……胸口正正插著一柄她平日用來裁剪衣裳的鋒利匕首,鮮血……鮮血早已浸透了身下的床褥……在她手邊,放著一張紙,上麵……上麵是她親筆所書的絕命言……”焦舜生說到此處,已是淚流滿麵,他從懷中顫巍巍地取出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卻依舊能看出曾被淚水打濕痕跡的紙張,用雙手高高舉起,過頭頂。

侍立在側的太監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張仿佛重若千鈞的紙張,快步呈送到禦案之前。

李自成麵色陰沉,展開紙張,隻見上麵的字跡雖然娟秀,卻顯得十分淩亂,筆畫多處顫抖扭曲,顯然書寫之人當時心緒極度激蕩,處於崩潰邊緣。紙上寫著:“妾身無狀,清白已汙,遭惡霸牛風脅迫,失身於賊,無顏再見夫君姑舅。此身已汙,唯有一死,以全名節。罪婦麥氏絕筆。”

“牛風?”李自成緩緩念出這個名字,聲音冰冷,殿內原本細微的議論聲瞬間消失,氣氛變得更加緊張,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是,就是牛風,就是那個本該死了四個月的牛風!”焦舜生猛地抬起頭,眼中布滿駭人的血絲,悲憤地嘶聲喊道,聲音如同受傷的野獸在咆哮,“陛下,那牛風半年前在西市縱馬狂奔,踏死了方舉人年僅九歲的幼子,此事當時人證物證俱在,街坊皆可作證,他才被下入刑部大牢。一個早已下獄待決的囚徒,如何能在四個月後,在卑職離家期間,潛入卑職家中,逼迫我妻?我起初亦不敢相信,以為是有人冒名頂替,或是麥氏受人蒙騙,寫錯了名字。可昨日,刑部在城外亂葬崗開棺驗那所謂牛風之屍,卑職聞訊,也在現場外圍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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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變得無比激動,帶著強烈的質疑和控訴:“那棺材裡雖有一具穿著牛風入獄時衣物的男屍,但麵目早已腐爛不堪,蛆蟲蛀蝕,根本無法辨認。若牛風真如刑部所言,已死了四個月,為何我妻半月前還遭他逼迫淩辱?為何她的絕命書上,會清清楚楚寫著牛風的名字?這分明是精心策劃的金蟬脫殼,李代桃僵之計。牛風根本未死,他仗著家中財勢,買通刑部上下,假造病亡死訊,暗中潛出牢獄,繼續為非作歹,如今更是逼死了我的妻子。陛下聖明燭照,求陛下為卑職做主,明察秋毫啊!”

焦舜生說到最後,已是聲淚俱下,泣不成聲,他不再克製,以頭搶地,額頭撞擊在金磚上,發出“咚咚”的沉悶響聲,幾下之後,額前便是一片青紫,滲出血絲。

李自成的臉色陰沉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天空,他放下那張絕命書,目光如兩道冰冷的閃電,倏地射向站在下方大臣隊列前列的關震,以及稍後位置的戚睿涵。

“關震,戚睿涵,昨日開棺驗屍,是你們二人主持。焦舜生今日所言,爾等有何話說?”皇帝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巨大的壓力,籠罩了整個建極殿。

戚睿涵深吸一口氣,邁出一步,躬身行禮,聲音清晰而沉穩:“陛下,昨日開棺,棺內確有屍首不假,此事眾目睽睽,無法否認。但正如焦千總所言,以及臣昨日當場所見,那屍體麵部、頸部腐爛極為嚴重,確實難以憑肉眼辨認其是否確為牛風。僅憑其身上所著衣物與體型大致相似,便斷定其身份,證據鏈存在明顯薄弱之處,臣當時便已心存疑慮,隻是苦無其他佐證,未能深究。如今結合焦千總所述其妻遭遇的時間、絕命書內容,以及牛風昔日之惡行,臣以為,牛風詐死脫罪,並犯下逼奸惡行的可能性極大。此案疑點重重,懇請陛下下令徹查。”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集中到了刑部尚書關震的身上。這位素以剛正清廉著稱的部堂大人,此刻成為了風暴的中心。

關震不慌不忙,步履沉穩地出列,向禦座行了一禮,聲音依舊保持著慣有的平穩和持重,聽不出絲毫慌亂:“陛下,昨日開棺驗屍,乃是在陛下允準、百官矚目之下進行,棺中屍首乃是不爭之事實。經驗豐富的仵作也已當場驗明,屍體死亡時間,與刑部卷宗所載牛風報稱的病死時間大致吻合,約為三到四個月。至於焦千總所言其妻遭遇之不幸……臣聞之,亦深感痛心與同情,白發人送黑發人,夫妻陰陽永隔,確是人間至痛。”

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更為理性甚至略帶一絲謹慎:“然而,陛下,審案斷獄,講究的乃是真憑實據。單憑一張字跡或許可以模仿的絕命書——雖則情真意切,但其真偽尚需甄彆,以及其老母在夜色朦朧、心神震動之下,透過窗紙窺見的不甚清晰的人影輪廓,便斷定一個早已記錄在案、並經初步驗證已死之人不僅未死,而且犯下如此令人發指的惡行,臣以為,證據鏈條未免過於薄弱單一,難以形成閉環,服膺眾心。”

他稍作停頓,目光掃過殿內群臣,最後回到禦座之上,繼續侃侃而談:“或許,是另有真凶,知曉牛風已‘死’無對證,故意冒用其名,行此惡事,意圖嫁禍於人,擾亂視聽,亦未可知。臣昨日回衙之後,亦覺此案或有未儘之處,已行文天津衛當地有司,命其加緊查訪麥氏平日社會往來關係,搜尋其他可疑之人,務必厘清真相。若此時貿然斷定牛風未死,不僅可能讓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更會損及朝廷法度之嚴謹與刑部威信之公正,恐非穩妥之策。請陛下明鑒三思。”

關震一番話,邏輯嚴密,滴水不漏。他先是肯定了客觀事實有屍體),接著表達了對受害者的同情,占據了道德高地,然後牢牢站在了“證據”和“法度”的立場上,指出焦舜生指控的證據缺陷,最後還主動提出了另一種可能性真凶嫁禍)和自己已采取的“後續措施”行文天津衛),將自己塑造成一個既富同情心又嚴格依法辦事的能臣乾吏形象。這番應對,可謂老辣至極,輕易就將焦舜生那充滿血淚的指控,化解於無形,至少是在法理層麵設立了一道難以逾越的障礙。

焦舜生聞言,猛地抬起頭,額上的血跡尚未乾涸,他怒視著關震,眼中噴射出如同實質的怒火,嘶聲道:“關部堂,我妻絕筆,字字泣血,句句含冤,豈是能夠輕易模仿偽造?我母雖老,眼未昏花,耳未失聰,那夜所見所聞,刻骨銘心,豈會有誤?那惡霸牛風,仗著家中有錢有勢,平日就無法無天,欺男霸女,昔日能於鬨市縱馬踏死無辜幼童而麵不改色,今日為何不能做出逼奸民婦、致人死地的惡行?若非是他,誰又能在我離家短短數日之內,便摸清我家中情況,精準地脅迫我妻?那絕命書上,分明寫的就是他牛風的名字。這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部堂口口聲聲證據,卻對眼前這鐵一般的證詞證物視而不見,一味強調屍體難辨,豈非是避重就輕,有意回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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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質問,如同連珠炮般在殿內炸響,帶著武人的直率與受害者家屬的悲憤,與關震那圓滑官腔形成了鮮明對比。

李自成高坐龍椅之上,看著殿下這截然不同的雙方。一邊是悲憤欲絕、指控言之鑿鑿卻缺乏直接物證的苦主;一邊是老成持重、依據“法理”和“程序”進行反駁、占據官場話語權的部院大臣。他粗壯的手指輕輕敲擊著龍椅光滑的扶手,發出細微的“嗒、嗒”聲,沉吟不語。案情的複雜程度,以及背後可能牽扯到的官場糾葛,似乎遠遠超出了他最初的預料。牛風是死是活,不僅僅關係到焦舜生一家之冤屈,更可能關係到一條甚至多條人命背後的真相,關係到刑部乃至整個大順朝廷司法體係的顏麵與公正。

殿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著皇帝的決斷。陽光從高大的殿門斜射進來,在地上投下長長的窗格光影,光柱中塵埃浮動,卻驅不散彌漫在空氣中的那團濃重疑雲與無形壓力。

“此案……”良久,李自成終於緩緩開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力量,“疑點甚多,雙方各執一詞,真假難辨。然,登聞鼓響,民冤已達天聽,豈能因證據尚顯單薄而置之不理?更不能因可能損及衙門顏麵而畏縮不前!”

他目光銳利地看向關震:“關震。”

關震心中一凜,麵上卻不露分毫,躬身道:“臣在。”

“朕命你刑部,就焦舜生所控牛風詐死脫罪、逼奸殺妻一事,與牛風前案並案徹查!不僅要查清那棺中屍首究竟是否牛風,也要徹底查清麥氏的真正死因,以及那張絕命書的筆跡真偽。所有涉案人等,包括牛家上下、刑部獄卒、天津衛麥氏親鄰,皆需仔細盤查詢問。朕給你半月之期,務求水落石出,不得有誤!”

“臣,遵旨。”關震低頭領命,聲音平穩,但在那低垂的眼眸深處,一絲極難察覺的陰霾與凝重一閃而過。皇帝的決心,似乎比他預想的要大。

“戚睿涵。”李自成又看向另一邊。

“臣在。”戚睿涵立刻應道。

“你心思縝密,洞察力強,又曾參與昨日驗屍。朕命你從旁協助關震審理此案,可隨時調閱刑部卷宗,詢查相關人等。務必秉持公心,協助關震,使此案真相大白,勿枉勿縱,還冤者以公道,懲不法以重典!”

“臣,遵旨。定當竭儘全力,不負陛下重托!”戚睿涵沉聲應道,他感受到肩頭沉甸甸的壓力,但也有一股查明真相的使命感在胸中湧動。他知道,自己卷入的,不僅僅是一樁撲朔迷離的刑事案件,更可能是一場隱藏在官場表象之下,涉及權力、貪腐與司法黑幕的激烈較量。牛風案的漩渦,顯然才剛剛開始攪動,其下隱藏的暗流,恐怕遠比表麵看到的更加洶湧湍急。

李自成揮了揮手,臉上帶著一絲疲憊與決絕:“將焦舜生暫且帶下,交由……交由戚睿涵安排,好生看護,不得怠慢,亦要確保其安全。退朝!”

太監尖細悠長的“退朝”聲在宏偉的殿宇中回蕩。大臣們神色各異,懷著複雜的心思,依次恭敬地退出建極殿。陽光更加明亮地照射進來,卻似乎始終無法完全穿透這皇家殿宇深處的陰影,也驅不散籠罩在“牛風案”之上的那團越來越濃重的迷霧。一場圍繞著生死、真偽、正義與權力的博弈,已然在這大順王朝的朝堂之上,悄然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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