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國立馬於前陣一麵高大的帥旗之下,旗麵在愈發猛烈的寒風中劇烈翻卷,發出嘩啦啦的聲響。他麵色沉靜如水,目光銳利如鷹,緊緊盯著遠方那道逐漸清晰起來的地平線。
隻見數量驚人的沙俄軍隊,如同從地平線下源源不斷湧出的暗色潮水,出現在視野的儘頭。他們排著整齊得令人心悸的線列陣型,士兵們大多穿著統一的深灰色或墨綠色軍服大衣,頭戴三角帽或筒狀軍帽,遠遠望去,如同一片移動的、散發著金屬寒光的鋼鐵森林。
他們的步伐沉重而統一,踩在凍土上發出悶雷般的隆隆聲響,伴隨著有節奏的戰鼓和哨聲,帶著一股強大的、冰冷的壓迫感,緩緩逼近。而在其陣型的兩翼,數量眾多的哥薩克騎兵,如同幽靈般遊弋不定,他們騎著耐力更好的蒙古馬,穿著雜色的皮襖,戴著毛茸茸的皮帽,手持鋒利的馬刀或長長的騎槍,動作矯健而狂野,與中央嚴謹的步兵方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沙俄軍隊在距離順軍陣地大約一裡之外的地方,緩緩停下了推進的腳步,開始進行最後的戰鬥布陣。他們的火炮數量顯然遠超順軍,而且炮身看起來更為輕便,炮架結構也似乎更為合理,移動和調整射界都顯得更為靈活。隨著前線軍官手中指揮刀的猛然揮下,沙俄炮兵陣地上率先爆發出連綿不絕的轟鳴!
“轟、轟、轟、”震耳欲聾的炮聲如同晴天霹靂,接連炸響,打破了戰場最後的沉寂。黑色的鑄鐵實心彈丸,帶著淒厲的破空呼嘯聲,劃過一道低伸的彈道,如同冰雹般砸向順軍的陣地。雖然大部分炮彈因為距離和精度問題,落在了陣前的空地上,激起一團團混雜著凍土和草根的煙塵柱,但仍有一部分炮彈精準地落入了順軍密集的隊列之中。
瞬間,堅固的木盾如同紙片般被撕裂粉碎,血肉之軀在沉重的鐵球麵前更是顯得無比脆弱,被擊中的士兵瞬間化作一團模糊的血肉,殘肢斷臂混合著破碎的甲葉四處飛濺,在冰冷的空氣中潑灑出觸目驚心的紅色。陣地上立刻出現了數個殘缺的缺口,傷者的慘嚎聲、受驚士兵的驚呼聲、軍官聲嘶力竭的彈壓聲頓時混雜在一起。
“穩住,都給老子穩住!畏縮不前者,斬!”順軍中的各級隊正、把總們,麵孔扭曲,用最大的嗓音嘶吼著,甚至揮刀砍翻了兩個下意識想要後退的士兵,勉強維持著搖搖欲墜的陣線。
順軍陣前的火炮也開始奮力還擊,炮手們冒著對方的炮火,緊張地裝填、瞄準、發射。但無論是射程、射擊速度還是精度,順軍的舊式火炮似乎都略遜一籌,發射出的炮彈大多落在了俄軍陣線前方數十步的地方,除了激起更多煙塵,未能對嚴密的俄軍線列造成有效的殺傷和擾亂。
短暫的炮火準備之後,沙俄軍隊中央的線列步兵方陣,再次踏著沉重而整齊的步伐,如同一個整體般,踩著鼓點,開始向前穩步推進。他們行動劃一,沉默而有序,隻有無數雙軍靴踏地的隆隆聲和軍官偶爾發出的口令聲,這種沉默反而帶來了更強大的心理壓迫感。
進入順軍弓箭和火銃的有效射程後,順軍陣中立刻飛出了一波密集的箭雨,同時,前排的火銃兵也點燃了火繩,扣動了扳機,鉛彈如同飛蝗般射向逼近的敵人。不斷有俄軍士兵被箭矢射中,或被鉛彈擊中,悶哼著倒地,但整個線列陣型卻依舊保持著驚人的嚴密性,倒下士兵留下的空缺,立刻就被後排的士兵默默上前填補,推進的速度幾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直到雙方距離拉近到不足百步,這個對於火器射擊來說堪稱致命的距離時,沙俄的線列中才響起一陣尖銳而統一的哨聲。整個推進的方陣如同精密的機器驟然停頓,前排的士兵迅速以標準的跪姿舉槍,中排士兵站立舉槍,後排士兵則保持站立,持槍預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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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陣密集得幾乎毫無間隙、如同千萬顆炒豆在熱鍋中同時爆裂開來的巨大齊射聲,猛然響起。大片白色的、刺鼻的硝煙瞬間從沙俄的線列前方噴射而出,彌漫了小半個戰場。成千上萬顆經過精心打磨、規格統一的鉛彈,形成了一片高速旋轉、無比致命的金屬風暴,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狠狠地撞擊在順軍密集防守的陣列之上。
前排手持盾牌的士兵,原本足以抵禦弓箭和流彈的包鐵木盾,在這片密集的彈雨麵前,如同紙糊一般被輕易洞穿,盾牌後的士兵連同他們身後緊挨著的長槍手,如同被無形的巨鐮掃過,成片地倒下,鮮血瞬間染紅了腳下的凍土。順軍陣型的左翼,承受了最為集中的火力打擊,原本還算嚴整的防線,瞬間被撕開了一個巨大而猙獰的缺口,傷亡慘重,幸存的士兵陷入了一片混亂。
“火銃,是排槍輪射!”身處中軍指揮位置的吳三桂,透過彌漫的硝煙,將左翼的慘狀看得分明,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征戰半生,見識過各種敵人和戰法,但如此高效、如此密集、如此具有毀滅性的火器齊射,還是首次遇到。
他看得分明,沙俄士兵確實在執行一種極為嫻熟的三排輪射戰術,第一排射擊後迅速退到最後進行裝彈,第二排緊跟著上前射擊,然後是第三排,如此循環往複,使得火力輸出幾乎連綿不絕,沒有明顯的間隙。而順軍普遍裝備的火繩槍,不僅射速緩慢,裝填步驟繁瑣,而且在對方這種持續不斷的火力壓製下,士兵們心理壓力巨大,裝填動作更容易出錯,幾乎難以組織起有效的、有威脅的反擊。
一直在兩翼遊弋等待時機的哥薩克騎兵,敏銳地抓住了順軍左翼陷入混亂、防線出現缺口的天賜良機。他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立刻爆發出一陣狂野的呼哨和呐喊,如同兩股褐色的旋風,從側翼猛地切入,手中的馬刀在慘淡的日光下劃出一道道冰冷的弧線,肆意砍殺著混亂中的順軍步兵,所過之處,帶起一蓬蓬淒豔的血雨。左翼的順軍終於支撐不住,開始出現大規模的潰退。
“右翼騎兵,出擊。攔住那些哥薩克,不得讓他們擴大戰果!”負責指揮機動兵力的李定國,一直冷靜地觀察著戰場態勢,此刻毫不猶豫,立刻下令右翼待命的順軍騎兵發起反衝鋒,試圖截住突入的哥薩克,穩住左翼局勢。
接到命令的順軍騎兵,同樣是大順精銳,他們怒吼著,催動戰馬,如同洪流般衝向哥薩克騎兵。兩支騎兵部隊狠狠地撞在一起,刹那間,刀劍撞擊的鏗鏘聲、戰馬的嘶鳴聲、垂死者的慘叫聲、士兵的怒吼聲混雜成一曲殘酷的戰場交響曲。順軍騎兵勇猛無畏,個人武藝高強,但哥薩克騎兵更擅長這種小範圍的、高速機動中的混戰,他們騎術精湛,人馬合一,馬刀的劈砍角度刁鑽狠辣,給順軍騎兵造成了不小的傷亡,戰況瞬間陷入慘烈的膠著。
中軍位置,吳三桂麵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不斷調派中軍的預備隊上前,拚命填補左翼被撕開的缺口,同時命令中軍所屬的火炮,集中火力轟擊沙俄仍在穩步射擊的線列步兵方陣,試圖用炮火打斷他們那令人窒息的火力投射節奏。戰鬥從清晨一直持續到午後,慘烈的廝殺在整條戰線上反複進行。
雙方都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凍硬的土地被鮮血浸染得泥濘不堪,倒伏的屍體層層疊疊。沙俄軍隊在承受了相當的損失後,見順軍主力依然頑強,陣型核心未亂,難以在短時間內徹底擊潰,終於吹響了代表著撤退的號角。訓練有素的哥薩克騎兵立刻放棄了纏鬥,掩護著步兵方陣,開始交替後撤,整個撤退過程依舊保持著相當的秩序和完整的陣型。
順軍雖然憑借堅韌的意誌和兵力優勢,最終逼退了敵人的這次進攻,但自身傷亡慘重,士氣受挫,體力也消耗巨大,已是無力組織起有效的追擊。廣闊的戰場上,留下了無數倒伏的屍體、失去主人而在戰場上悲鳴徘徊的戰馬、破損的兵器和旗幟,傷兵們痛苦的呻吟聲、呼喚救命的聲音此起彼伏,在空曠而寒冷的草原上空飄蕩,顯得格外淒涼刺耳。
……
夜幕如同巨大的黑色絨布,緩緩覆蓋了飽經創傷的草原,也將軍營籠罩在一片壓抑的氛圍之中。中軍大帳內,牛油蠟燭跳動的火焰,在每個人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卻驅不散那凝結在眉宇間的沉重。空氣中,除了炭火的氣息,還隱隱約約從傷兵營地方向飄來金瘡藥和血腥混合的、令人不安的氣味,如同無形的鞭子,時不時抽打著帳內每個人的神經。
吳三桂解下了沉重的頭盔,放在一旁的兵器架上,花白的發髻有些散亂,他揉了揉眉心,聲音帶著鏖戰後的沙啞和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羅刹鬼的火器,尤其是那燧發火銃,射速之快,遠超我軍。還有那三排輪射之法,層層遞進,火力幾乎不斷,昨日左翼防線,便是被此法生生撕裂。若非定國兄臨機決斷,及時派騎兵穩住側翼,恐怕局勢危矣。”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粗糙的桌麵地圖上劃過,指向左翼曾經崩潰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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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定國默默地將一杆今日戰場上繳獲的沙俄製式燧發火銃放在了帥案上。他拔出隨身的精鋼匕首,動作熟練地撬開槍機旁的固定卡榫,小心翼翼地將結構複雜的槍機部分卸下,然後又擰開連接卡筍,將細長的槍管也分離出來。他拿起一粒從俄軍士兵彈藥袋中找到的鉛彈,在燭光下仔細觀察著。
“你們看,這鉛彈,顆粒大小均勻,幾乎毫無差彆,確保了口徑一致,裝填順暢,氣密性更佳。還有他們的發射藥,顆粒細膩,色澤統一,似乎經過特殊提純,燃燒更充分,推力更足,難怪射程和穿透力都勝過我軍。”他最後拿起那個結構精巧的燧發槍機,“最關鍵的是這個,燧石擊發,不受風雨影響,省去了點燃火繩的步驟和擔心,擊發速度自然快上許多。反觀我軍,火繩槍遇潮濕雨雪天氣,戰力便大打折扣,裝填步驟繁瑣,射速遠不及對方,精準度亦因槍管工藝和彈藥問題有所不如。此乃器之不利也。”
就在這時,帳簾被掀開,帶著一身外麵寒氣的白詩悅走了進來。她手中捧著幾本明顯是從蒙古守軍和沿途部落那裡收集來的、沾染了煙塵和汙漬的糧草物資賬簿,臉色因連日的勞頓和目睹慘狀而顯得有些蒼白,但眼神依舊保持著鎮定。她將賬簿輕輕放在帥案一角,聲音清晰而帶著憂慮:“寧國公,蜀國公,我們幾人今日協助軍中書記官,初步清點了從附近殘存牧民點和速魯哥將軍殘部那裡得到的糧草記錄。情況……很不樂觀。漠北各部族往年為過冬和應對不時之需而建立的幾處主要糧草囤積點,超過七成已被羅刹人在前期的襲擊中焚毀或劫掠。我軍目前自帶的存糧,加上從這些遭受重創的部落中勉強征集到的少量牛羊和炒米,即便下令全軍縮減每日口糧配給,精打細算,粗略估算,最多也隻夠全軍支撐十日左右。這還未計算可能增加的傷兵消耗。”
十日糧草。這個冰冷數字所帶來的壓力,瞬間如同實質般壓在了吳三桂和李定國的心頭,讓本就凝重的空氣幾乎要凍結起來。糧草不繼,對於一支深入敵境、新遭挫敗的軍隊意味著什麼,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
幾乎是前後腳,劉菲含和董小倩也掀簾而入。劉菲含手中拿著一張由多張草紙拚接、並用炭筆細致標注過的地圖,正是她們幾人今日根據各方信息彙總、分析後的成果。董小倩則依舊是一副清冷模樣,隻是眼神比平日更加銳利,仿佛能穿透帳篷,看清外麵黑暗中的一切。
“國公,請看一下這裡。”劉菲含將地圖在帥案上鋪開,指著一處用朱筆特彆圈出、旁邊還畫了一個簡易猙獰狼頭記號的位置,她的語氣冷靜而專注,“我們今日仔細核對了從斥候那裡帶回的零星俄文地圖碎片,反複詢問了幾個傷勢較輕、神智尚清的俘虜,又結合了多位熟悉此地情況的牧民頭人的指認,交叉比對後,我們高度推測,這個位於我軍目前營地西北方向約六十裡外的一處背風山穀,很可能就是沙俄軍隊的一個重要前沿補給囤積點。根據現有情報綜合分析,駐守的兵力似乎不算太多,大概在一個加強連隊的規模,不會超過三百人,但據說該處地勢頗為險要,隻有一兩條小路可以通行,易守難攻。”
董小倩站在劉菲含身側,清冷的聲音補充道,言簡意賅:“若能出其不意,拔除此據點,即便不能全殲守軍,隻要能夠成功焚毀其囤積的糧秣、彈藥,至少可以極大滯緩羅刹人後續的進攻節奏和力度,他們前線部隊的補給必然吃緊。如此一來,便能為我軍爭取到至關重要的喘息和調整時間。”
吳三桂和李定國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決斷。正麵硬撼,火器與戰術皆處於下風,傷亡代價難以承受,如今糧草又將告罄,局勢已是萬分危急。唯有行險一搏,出奇兵斷敵糧道,方能扭轉這被動挨打的不利局麵,尋得一線勝機。
“打,必須打掉這個囤點!”吳三桂一拳重重砸在地圖上那個狼頭標記旁邊,語氣斬釘截鐵,“即便不能全殲守軍,隻要燒了他們的糧草、毀了他們的彈藥,也能讓這群羅刹鬼嘗嘗餓肚子的滋味,打亂他們的部署,讓他們不敢再如此肆無忌憚!”
李定國手撫長須,沉吟道:“此計雖險,卻是眼下打破僵局最可行之策。然而,此去六十裡,皆是敵軍遊騎頻繁活動的區域,地形複雜,風險極大。需派一支絕對可靠、精銳乾練的小隊,先行秘密探路,務必摸清該囤點的確切位置、內部布局、守軍兵力部署、明哨暗崗的位置及換崗規律、進出道路的具體情況等所有細節,然後方能製定出周密的突襲方案,力求一擊必中,全身而退。”
帳內一時陷入了沉默。這支執行先遣偵察任務的小隊,責任重大,其獲得的情報將直接關係到後續突襲的成敗,甚至關係到整個北伐大軍的命運。但同時,這項任務也意味著九死一生,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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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直在旁邊凝神傾聽的戚睿涵,上前一步,來到帥案前,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寧國公,蜀國公,睿涵願往執行此次偵察任務。”他深知自己來自現代,在方向辨識、地形判讀、邏輯分析和細節觀察方麵,經過係統訓練,比這個時代的普通士兵更具優勢。加之這些年的曆練,膽識和應變能力也已非昔比。於公於私,他都覺得自己是執行此次任務最合適的人選之一。
幾乎是同時,劉菲含也抬起了頭,她的目光清澈而理性,接口道:“我也去。地形的高低起伏、距離的精確估算、路徑的識彆與記憶,以及對方營地可能存在的結構特點分析,這些需要理科思維和空間想象能力的地方,我應該能幫上忙。”她製造海船時展現出的精確計算和複雜結構理解能力,此刻正好能應用於戰場偵察。
吳三桂的目光在戚睿涵和劉菲含這一對來自“異世”、屢次展現出不凡見識和能力的年輕人身上停留片刻。他們身上有種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氣質,卻又一次次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價值與忠誠。他沉吟了足足有十幾個呼吸的時間,目光中的審視最終化為決斷,他重重拍了拍戚睿涵的肩膀,沉聲道:“好,元芝,劉郡主,就煩勞二位辛苦一趟,冒險深入虎穴。本帥拔給你們二十名軍中最機警、最悍勇、最熟悉北地情況的夜不收好手,歸你二人節製。你們即刻下去準備,攜帶五日乾糧飲水,配備弓弩短刃,輕裝簡從,於今夜子時,趁夜色最深時悄然出發。記住,此行以探查敵情為第一要務,務必謹慎隱匿行蹤,查明虛實,更要……安全歸來!”
“得令!”戚睿涵與劉菲含齊聲應道,抱拳行禮。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彙,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那份沉重的責任、決然的勇氣,以及一絲對未知前路的凝重。沒有更多的言語,他們轉身大步走出中軍大帳,投入外麵那片無邊無際、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
帳外,草原的夜風依舊在不知疲倦地嗚咽著,卷起地上的枯草和沙塵,吹動著營寨邊緣旗幟的邊角,發出持續的、令人不安的聲響。遙遠的北方天際,濃雲密布,不見星月,仿佛隱藏著更多未知的殺機與挑戰。他們的探路之行,這扭轉戰局的第一步,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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