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匣嗡鳴的刹那,墨淵就知道這玩意兒不打算讓他們活著走出去。
那聲音不像金屬震動,倒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吞咽聲,咕嚕一響,腳底下黑霧猛地翻騰起來,像被煮沸的瀝青,咕嘟咕嘟冒著泡。他剛想往後撤,左臂“啟”字突然灼燙如烙鐵,血線順著紋路滲出,在空中拉出一道細紅絲。
“操!它認血!”他低吼一聲,反手就咬破手指,把血抹在玉簡殘角上。功德金光早散得差不多了,隻剩一絲餘溫裹著殘角,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用舌尖頂破上顎強行提神,一縷微弱金光終於竄起,點燃了血跡。
火苗是暗紅色的,燒起來沒溫度,反而冒著寒氣,可就這麼一支歪歪扭扭的血火短矛,往黑霧裡一捅——
“吱!!!”
尖嘯炸開,幾道霧形體當場扭曲崩解,像是被滾水潑到的雪團。墨淵趁機躍下石台,一腳踹翻一具半凝實的傀儡,殘角橫掃,火線劃過,霧體應聲炸裂。
“走!”他回頭大喊,順手抄起地上一塊碎石甩向靈汐腳邊,“墊腳!上側廊!”
夜影沒廢話,銅鈴貼掌心一旋,最後三道黑索激射而出,纏住兩團撲向靈汐的黑影。鈴身哢地裂開一道新縫,他臉色白了一瞬,卻硬撐著拽回索鏈,將黑影狠狠砸向地縫邊緣。
靈汐咬牙,指尖凝出最後一根冰錐,刺入岩縫。寒氣蔓延,凍結了部分湧動的黑霧。她剛要抬腳,肩頭突然一涼。
墨淵眼角餘光瞥見那雙猩紅豎瞳從霧中浮現的瞬間,人已經撲了出去。可還是慢了半拍。
利爪穿透肩胛,帶出一蓬血花。靈汐悶哼一聲,整個人被掀飛,後背撞上斷裂的石梁,滑落在地。墨淵接住她下墜的身體,順勢滾進側廊陰影處,懷裡人呼吸急促,血順著指縫往下滴。
“彆睡!”他一巴掌拍在她臉上,“老子還沒帶你挖完萬寶星的藏經窟呢!”
靈汐眼皮顫了顫,沒睜眼。
夜影斷後,黑索橫掃震退追兵,自己也被一股陰力撞得踉蹌幾步,靠牆才穩住。他低頭看了眼手中銅鈴,鈴舌已斷,煞氣如風中殘燭。
“你背上……流血了。”墨淵盯著她肩傷,青黑色的紋路正順著血管往心口爬。
“毒……不是普通的。”夜影喘著氣,“是活的,往神魂裡鑽。”
墨淵二話不說撕下衣襟,死死勒住傷口。他摸出最後一個油紙包,裡頭是上次從毒千機老巢順來的腐骨散,本打算留著陰人,現在隻能賭一把。
“得罪了啊。”他低聲說,把藥粉倒進嘴裡嚼碎,混著唾液糊在傷口上。
靈汐身體猛地一抽,額頭冷汗直冒,可那青黑確實止住了蔓延。
“以毒攻毒?”夜影皺眉。
“祖傳偏方。”墨淵咧嘴一笑,牙上還沾著藥渣,“我娘說,毒蛇咬了就得用毒蛇治。”
三人借著短暫空檔往內殿高台挪。腳下石梁搖晃,一步踩空就是十丈深淵。墨淵背著靈汐,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跳樁。夜影斷後,銅鈴殘片在掌心發燙,勉強震蕩黑霧,不讓那些紅瞳近身。
快到高台時,墨淵一腳踏空,石板直接塌陷。他反應極快,反手將玉簡殘角釘進岩壁,借力一蕩,翻身躍上平台。夜影緊隨其後,落地時膝蓋一軟,差點跪倒。
“安全了?”墨淵喘著問。
話音未落,身後傳來“滋啦”一聲輕響。
他猛地回頭——靈汐的血正順著高台邊緣往下淌,滴在一角凸起的殘碑上。那碑不知何時亮起了幽藍紋路,像是乾涸的河床突然湧出水流,順著刻痕緩緩流動。
“彆碰它。”夜影聲音發緊,“它在吸她的血。”
墨淵心頭一沉,伸手去探碑文。指尖剛觸到那行凸起銘文,左臂“啟”字猛然一震,仿佛有電流竄過全身。他眼前閃過一瞬幻象:山穀、血池、一扇懸浮虛空的巨門緩緩開啟……
殘碑上的字漸漸清晰——
“血源山穀,界啟之門”
“血源山穀?”墨淵喃喃,“那不是血魔殿的老巢嗎?”
夜影靠牆調息,聲音虛弱:“不是老巢……是源頭。他們搶‘血源聖晶’,不是為了開魔界通道……是為了喂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