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六月總裹著化不開的濕意,荒林裡的霧氣像摻了墨,把陽光揉成碎金,落在沈嚴的作戰靴上。
“信號消失點就在這附近。”林小滿舉著平板電腦,屏幕上的gps軌跡像條斷了線的蛇,最後一個紅點釘在眼前這片灌木叢裡。她穿了雙沈嚴特意讓隊員準備的防滑靴,褲腳卻還是被露水打濕,貼在腳踝上涼絲絲的。
沈嚴揮了揮手,隊員們立刻呈扇形散開警戒。他走到林小滿身邊,視線掃過她手裡的金屬探測器:“靠譜嗎?”
“軍用級彆的,誤差不超過五厘米。”林小滿按下開關,探測器發出輕微的嗡鳴,“老張的貨車信號在這裡消失了三十分鐘,要麼是停車卸貨,要麼……”
“要麼是藏了東西。”沈嚴接過話頭,指尖在腰側的槍套上敲了敲。這片荒林離軍用倉庫不到三公裡,往年是靶場,後來因為地質沉降廢棄了,雜草長得比人高,風一吹就發出嗚咽似的響。
探測器突然“嘀嘀”叫起來,聲音急促。林小滿蹲下身撥開半人高的蒿草,露出塊青灰色的石板,邊緣有明顯被撬動過的痕跡。石板上長著層滑膩的苔蘚,她伸手摸了摸,指尖沾了些濕潤的泥土:“是新動的,苔蘚還沒長回去。”
沈嚴示意隊員拿工兵鏟:“小心點,彆碰機關。”
林小滿卻已經跪在石板邊,想看清下麵的縫隙。她剛往前挪了半步,腳下突然一滑——石板邊緣的泥土被露水泡軟了,她整個人失去平衡,驚呼一聲就往石板下的黑窟窿裡墜。
“小滿!”
沈嚴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林小滿隻覺得手腕被猛地攥住,巨大的拉力讓她胳膊生疼,可下一秒,沈嚴腳下的泥土也塌了,兩人一起掉進了漆黑的地窖。
失重感隻持續了兩秒,“砰”的一聲悶響,林小滿摔在堆軟乎乎的東西上,刺鼻的黴味鑽進鼻腔。她懵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正趴在堆破麻袋上,腳踝傳來鑽心的疼,像是骨頭錯了位。
“彆動。”沈嚴的聲音在黑暗裡響起,帶著點喘。他應該是用後背先著地的,落地時還悶哼了一聲。
地窖裡伸手不見五指,林小滿摸索著想去扶他,卻摸到片黏膩的溫熱。她心裡一緊:“你流血了?”
“沒事。”沈嚴的手抓住她的手腕,掌心滾燙,“腳怎麼樣?能站起來嗎?”
林小滿試著動了動腳踝,疼得倒抽冷氣:“好像扭了……站不起來。”
沈嚴沒再說話,窸窸窣窣摸了半天,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這個不到十平米的地窖——四壁是粗糙的水泥,角落裡堆著幾個蒙塵的木箱,上麵印著模糊的軍用物資標識,正是他們在老張貨車裡見過的那種。而沈嚴的後背,被一根突出來的鋼筋劃開了道口子,血正順著作訓服往下滲,在地上滴出個小小的血點。
“你受傷了!”林小滿想去看他的背,被他按住肩膀。
“先處理你的腳。”沈嚴的聲音很穩,他用手機照向她的腳踝,已經腫起個青紫色的包,“能活動嗎?試試能不能抬起來。”
林小滿咬著牙抬了抬,疼得眼淚差點掉下來:“好像……動不了。”
沈嚴皺了皺眉,光柱掃過地窖頂——離地麵大概三米高,洞口被石板蓋著,隻留了道巴掌寬的縫,透進點微弱的光。剛才慌亂中沒看清,現在才發現地窖壁上有幾道鑿出來的凹槽,像是供人上下的腳蹬,隻是年久失修,有些已經鬆動了。
“上麵的人應該發現我們掉下來了,會想辦法。”沈嚴把手機塞給林小滿,“拿著照明,我先上去看看。”
他扶著牆站起來,剛伸直腰,後背的傷口就扯得他倒吸一口冷氣。林小滿看著他後背洇開的血跡,突然覺得鼻子發酸:“都怪我,要是我不冒失……”
“怪我。”沈嚴打斷她,轉過身時臉色有點白,卻扯出個不算輕鬆的笑,“沒看好你,是我的責任。”
林小滿愣住了。從她空降禁毒隊那天起,沈嚴就沒給過她好臉色,要麼冷嘲熱諷,要麼板著臉訓話,她總覺得這位隊長看不上她這個“文職”。可剛才她掉下來的時候,他想都沒想就跟著跳了;現在明明自己傷得更重,卻還在說“是我的責任”。
“發什麼呆?”沈嚴已經踩著凹槽往上爬了兩步,回頭看她,“照高點,我看不清楚腳蹬。”
林小滿趕緊把手機舉高,光柱穩穩地落在他腳下。沈嚴的動作很快,可每爬一步,後背的傷口就被牽動,他額角滲出冷汗,喉結滾動著卻沒哼一聲。爬到離洞口還有半米的時候,他伸手去推石板,石板卻紋絲不動——上麵好像被什麼東西壓住了。
“不行,推不開。”沈嚴喘著氣下來,後背的血把作訓服浸得更透了,“可能是剛才掉下來的時候,石板自己合上了,外麵的人說不定還沒找到準確位置。”
地窖裡的空氣越來越悶,林小滿的腳踝疼得越來越厲害,她看著沈嚴後背的傷口,突然想起什麼:“你的急救包呢?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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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嚴的急救包在腰側,他解下來扔給她。林小滿打開包,借著手機光找出碘伏和紗布,卻發現自己手抖得厲害——她從來沒處理過這麼深的傷口,更彆說對方還是沈嚴。
“我來吧。”沈嚴看出她的局促,伸手想拿過紗布,卻被林小滿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