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而夢見寒潭之底,那青銅玄龜並未憤怒,隻是用那空洞的眼眶靜靜地“注視”著他,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最詭異的是,他夢見自己行走在一片屍橫遍野的古老戰場上,天空是暗紅色的,空氣中彌漫著硫磺和血腥味。他看到一隊隊戴著鳥喙麵具、穿著奇異甲骨非秦甲)的士兵在廝殺,他們的敵人……是一些身形模糊、仿佛由陰影構成的怪物。而在戰場的中心,矗立著一座與星門材質相似的、破損不堪的青銅方碑,碑上刻著的,正是龜甲上那些古老的“幽冥書”文字!
這些夢境雜亂無章,卻無比真實,醒來後依舊殘留著強烈的情緒印記——星空的浩瀚,玄龜的等待,戰場的慘烈與……一種深沉的悲愴。
當他再次醒來時,是深夜。匠房內隻有張禳在一旁打著盹,油燈如豆。
陳玄感覺精神恢複了一些,雖然身體依舊虛弱。他嘗試著內視自身,驚訝地發現,之前那種生命本源被抽取的空乏感,似乎被一種極其微弱、但更加凝練的“東西”填補了少許。那“東西”並非氣血,也非他熟悉的現代能量概念,更像是一種……經過高度壓縮和淬煉後的精神印記?是抵抗星門和寒潭能量衝擊後的殘留物?還是……那破碎的龜甲核心符號,有部分能量融入了他的身體?
他不得而知。但這微小的變化,讓他看到了一絲在絕境中提升自身、掌握主動權的可能。
就在這時,他胸口的半截“鎖星之鑰”殘片,突然極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不再是之前那種灼熱或共鳴,而是一種……指向性的牽引感!仿佛在提醒他注意什麼。
陳玄心中一動,順著那微弱的牽引感,目光落在了被張禳放在床頭木盒裡、那塊失去核心符號的龜甲上。
他讓張禳取來龜甲。龜甲入手,依舊冰涼,上麵的古老文字黯淡無光。但當他將精神集中,仔細感知時,竟然發現,那些文字筆畫之間,似乎殘留著極其微弱的、與之前完全不同的能量流動痕跡!這痕跡並非幽藍冰冷,而是帶著一絲……暗沉的紅色?與他在幽門內看到的那道射碎符號的能量,顏色相似!
難道,幽門內那道能量,並非隻是為了破壞龜甲?而是在上麵留下了某種……印記或者後手?
陳玄嘗試著,將一絲自己體內那新生的、凝練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入龜甲上一個看起來相對簡單的字符。
起初毫無反應。但當他持續注入精神力,並模仿著夢境中那座青銅方碑的能量韻律時——
那字符,竟然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散發出一種與幽藍截然不同的、帶著鐵鏽與血腥氣息的暗紅微光!
雖然光芒轉瞬即逝,龜甲也很快恢複了原狀。但陳玄的心臟,卻猛地狂跳起來!
這龜甲……並沒有完全失效!它似乎被那來自“幽門”另一端的暗紅能量……“汙染”或者“改寫”了!它可能不再能溝通“玄龜”,但或許……擁有了其他未知的、可能與那個古老戰場相關的功能?!
就在陳玄為這意外發現而心神震動之際,匠房外,突然傳來一陣極其急促、甚至帶著恐慌的奔跑聲和壓低的呼喊!
“張文書!張文書!不好了!”
張禳猛地驚醒,衝到門邊,低聲喝問:“何事驚慌?!”
門外是負責外圍警戒的一名力士,他聲音顫抖,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
“狗子……狗子他……他剛才突然醒了!然後……然後他像是變了一個人!眼睛發出紅光,力大無窮,打傷了我們兩個兄弟,嘴裡念叨著誰也聽不懂的怪話,衝……衝出營地,往北邊山裡去了!”
“我們的人追上去,卻……卻看到他跑著跑著,身體周圍突然冒起一陣紅霧,然後……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狗子異變!紅眼怪力!紅霧消失!
陳玄握緊了手中那塊剛剛閃過暗紅微光的龜甲,一股寒意瞬間席卷全身。
龜甲的變異,狗子的異變……這兩者之間,究竟有什麼聯係?
那暗紅的能量,到底是什麼?
消失的狗子,又會帶來怎樣的變數?
所有的線索,似乎都指向了那扇曾被短暫打開、又被迫關閉的“幽門”,以及門後那片屍山血海的古老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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