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衛帶來的消息,如同九天驚雷,炸得陳玄耳中嗡嗡作響,連帶著胸口尚未痊愈的傷處都隱隱作痛。陰影怪物,赤紅雙眼,吞噬生機……這描述,與他從異變龜甲中看到的遠古戰場景象,與他夢境中那些由陰影構成的恐怖存在,何其相似!
寒潭“幽門”另一端的噩夢,竟然真的滲透到了現實世界!而且不是在這被重重封鎖、有“玄龜”坐鎮的驪山,而是在遙遠的北疆長城!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幽門”的洞開,或者那種暗紅能量的侵蝕,其影響範圍遠超他的想象!意味著李斯的陰謀,可能不僅僅局限於驪山地宮,還可能引動了某種波及更廣的時空裂隙或者能量汙染!
巨大的危機感和一種“果然如此”的沉重,瞬間攫住了陳玄的心臟。他之前的種種猜測和擔憂,在此刻被這來自邊境的血色軍報殘酷地證實了。
“嬴大人……有何指令?”陳玄強壓下翻騰的氣血,聲音嘶啞地問。
親衛神色複雜地看著他:“嬴大人隻說,請陳工師速往地宮入口。具體情況,屬下亦不知曉。”
陳玄不再多問,他知道,嬴朔此刻召見,絕不僅僅是為了通報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邊境出現的“怪物”,與他之前提供的關於“玄龜”、“幽冥書”的信息高度吻合,這迫使嬴朔必須重新評估他的價值,以及整個事件的嚴重性。
“張禳,扶我起來。”陳玄對張禳道,又看向黑肱,“營地和搜尋狗子的事,交給你了。”
黑肱重重點頭,儘管憂心忡忡,但他知道輕重緩急。
地宮入口處的臨時軍帳內,氣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凝重肅殺。嬴朔負手站在巨大的區域圖前,眉頭緊鎖,盯著北疆的方向。公輸越也在,這位一向古板嚴肅的大匠,此刻臉上也帶著難以掩飾的驚駭與困惑。幾名身披甲胄、麵帶風霜之色的軍吏垂手肅立,顯然是送來八百裡加急的信使。
陳玄在張禳的攙扶下走進軍帳,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目光中,有審視,有驚疑,更有一種仿佛在看“災星”或“唯一希望”的複雜情緒。
“陳玄,你來了。”嬴朔轉過身,目光銳利如刀,直接切入主題,“北疆軍報,你已知曉。你之前所言‘幽冥書’、‘玄龜’及遠古戰場之影,與軍報中描述的‘怪物’特征,頗為相似。你告訴本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那些東西,為何會出現在長城之外?”
陳玄深吸一口氣,知道此刻不能再有任何隱瞞或保留。他將自己對於龜甲、“幽門”、暗紅能量以及那支玄鳥夔龍軍隊的猜測和所見隱去了自己現代靈魂和部分過於驚世駭俗的細節),儘可能清晰、簡潔地闡述了一遍。
“……下吏推測,李斯等人試圖操控‘玄龜’,其過程可能撕裂了某種時空屏障,或者引動了深埋地脈的古老詛咒。寒潭‘幽門’雖被下吏冒險乾擾,未能完全洞開,但其泄露的能量,或者某種與之相關的‘坐標’,可能已經影響了現實。北疆出現的‘怪物’,或許就是‘幽門’另一端那些陰影存在的投影或者……實體降臨的先兆!”
帳內一片死寂。嬴朔和公輸越的臉色都變得極其難看。陳玄的推測雖然聽起來如同天方夜譚,但結合考工室的符文、寒潭的異象、龜甲的詭異以及如今北疆確鑿的軍報,卻由不得他們不信!
“投影?先兆?”嬴朔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若真是實體降臨……”
那將是席卷天下的浩劫!遠非宮廷政變、權力傾軋所能比擬!
“陳玄,”嬴朔死死盯著他,“依你之見,此事……該如何應對?可有遏製之法?”
陳玄沉默片刻,緩緩抬起手,手中握著那塊失去核心符號、卻殘留暗紅能量的龜甲:“根源,或許仍在此物,以及與之相關的‘玄龜’身上。李斯的計劃是鑰匙,寒潭是門扉。欲阻暗影蔓延,必先斷其根源。要麼,徹底封印或摧毀‘玄龜’;要麼……找到能與之抗衡的力量,比如,”他頓了頓,“下吏在龜甲記憶中看到的那支,使用玄鳥夔龍紋章的軍隊所代表的力量。”
“玄鳥夔龍……”嬴朔目光一閃,看向公輸越,“公輸大師,你掌皇室營造典籍,可曾見過相關記載?”
公輸越凝神思索,緩緩道:“玄鳥乃商之圖騰,夔龍亦為古之神獸。二者結合之紋章……老夫似乎在一卷記錄夏商祭祀禮器的殘篇中見過隻言片語,提及一支名為‘玄扈’的護法神軍,其旗徽便是玄鳥夔龍,專司鎮守地脈,抵禦‘九幽之患’……但那隻是虛無縹緲的傳說!”
“傳說未必空穴來風!”陳玄立刻道,“黑肱曾言,在北麓古墓殘碑上見過類似刻畫!若能找到實物,或許能有所發現!”
就在這時,一名軍吏上前,呈上一塊用絲綢包裹的物件:“嬴大人,蒙恬將軍命屬下將此物一並帶回。此物是在遭遇怪物的戰場邊緣發現的,並非我軍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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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朔接過,揭開絲綢。裡麵是一塊巴掌大小的、邊緣粗糙的黑色石片,石片上用某種紅色礦物,繪製著一個極其簡陋、卻透著一股蠻荒邪氣的符號——那符號,竟與陳玄手中龜甲上某個被暗紅能量浸染後變得清晰的字符,有七八分相似!
又一塊證據!直接將北疆怪物與龜甲背後的力量聯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