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圍到麵缸旁,見缸底沉著塊劍穗上掉的紅繩,周圍的麵絮纏著紅繩,結成個小小的穗子,像劍鞘上的禾紋。
“這麵成精了!”有人喊。
廚子卻笑:“不是成精,是咱揉麵時心齊,麵也跟著親。”
王二愣子的娃在鋪子裡跑,手裡攥著塊混麵,往劍鞘上蹭。眾人發現,麵團粘在莖紋上,竟慢慢長出個小小的“穗”字,和新收的稻穗一個樣。
“這劍是真認咱的日子,”公孫矩摸著新紋,“你喂它啥,它就長啥。”
四、雪夜裡的暖鍋
臘月二十三祭灶,“混味鋪”擺了個大暖鍋,請了列國的客人。鍋裡煮著三十七種食材,秦國的丸子、趙國的豆腐、楚國的魚,咕嘟咕嘟冒著泡,湯麵上浮著層油花,像幅活的天下圖。
“俺爺說,當年打仗時,要是能像這樣一鍋煮,就不用死人了。”燕國老兵喝著酒,眼裡閃著光,“他說列國的兵卒,其實都愛喝口熱湯。”
貨郎給眾人添酒,酒壺上刻著禾紋:“這是新釀的‘合歡酒’,秦國的酒曲、齊國的水、楚國的米,度數不高,暖心。”
娃在席間穿梭,用小手給每個人喂餅,到誰跟前就把餅往誰碗裡的食材上蹭,秦國的丸子上沾了趙國的豆腐渣,楚國的魚上粘了齊國的菜葉。
“這娃是老天爺派來的,”老兵把娃抱起來,“知道把大家的碗連起來。”
公孫矩突然指著暖鍋:“快看湯裡的紋!”
眾人低頭,隻見翻滾的湯麵上,食材的影子竟連成了劍鞘上的紋路,秦國的丸子正好在“根”的位置,楚國的魚遊在“葉”的地方,最後聚成個圓。
“這哪是吃飯,”先生捋著胡子,“這是在演天下啊。”
散席時,每個人往劍上放了點鍋裡的食材,秦國的丸子渣、趙國的豆腐屑、楚國的魚鱗,都沾在新長的“穗”紋上,像給稻穗施了肥。
五、年三十的守歲
年三十晚上,百工坊和“混味鋪”的人湊在一起守歲。灶上燉著混麵,劍就放在供桌上,旁邊擺著列國的年禮——秦國的臘肉、魯國的糕、楚國的橘。
“俺們村的老規矩,守歲要講故事。”王二愣子媳婦給娃裹緊棉襖,“就講這劍咋長紋的吧。”
阿柴數著劍上的紋:“路紋串起列國,芽紋生了葉,葉紋發了莖,現在又長了穗,像咱種的稻子。”
貨郎突然說:“俺走了三十年江湖,發現不管哪國的年,都要吃口熱乎的,都要盼著來年好,這就是咱的根。”
正說著,外麵傳來爆竹聲,列國的孩子在雪地裡放煙花,秦國的“竄天猴”和楚國的“地老鼠”在夜空裡炸開,像無數個小火花在拚禾紋。
娃突然指著劍喊:“亮!”
眾人看去,隻見劍鞘上的穗紋在煙花下閃著光,沾著的食材渣竟化成金色的粉末,順著紋路遊走,最後在根的位置聚成個“一”字。
“這是說,天下歸一?”鐵匠瞪大了眼。
公孫矩卻搖頭,指著窗外:“是說‘一’鍋麵、‘一’家人、‘一’片心。”
初一的餃子剛下鍋,王二愣子發現劍上又多了道紋,像圈年輪,把所有的紋都圈在裡麵。阿柴數了數,正好三十七圈。
“師父,這紋還能長多大?”
公孫矩望著鍋裡翻滾的餃子,列國的餡料在水裡慢慢融成一片。“長到咱忘了哪國是哪國,隻記得是一家子,”他說,“就像這混麵,煮到最後,誰還記得哪是秦國的麵,哪是魯國的麵?”
後來,“混味鋪”的幡子換了新的,上麵繡著那柄“華夏”劍,劍周圍是三十七個麵碗,碗裡的混麵都往劍上飄,像無數條小溪彙入大河。有個路過的史官見了,在《春秋會要》最後添了一句:“所謂天下,不過是三十七個碗湊成的一桌飯,你夾給我一筷子,我分給你一勺湯,日子久了,就成了一個味。”
而那柄劍,就擺在鋪子最顯眼的地方,每天都有人來摸一摸。有人說摸了能想起家鄉的味,有人說摸了能認他鄉的親,隻有公孫矩知道,劍上的紋哪是自己長的,不過是把千家萬戶的日子,刻進了木頭裡,刻進了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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