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婆深深吸了口旱煙,吐出渾濁的煙霧。"陰兵過境,犬馬不寧。村裡的狗都看見了,人卻看不見。"
"陰兵?"張老漢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
"祠堂那邊的東西被驚動了。"李阿婆渾濁的眼睛突然變得銳利,"有人動了不該動的地方。"
張老漢想起前幾天聽說的消息——城裡來的開發商看中了祠堂那塊地,說要拆了建工廠。
"阿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阿婆搖搖頭:"彆問太多。記住,天黑彆出門,聽到什麼動靜都彆理會。過了七月半就好了。"
離開李阿婆家,張老漢心裡更亂了。他決定去祠堂看看,雖然那裡是村裡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祠堂探秘
下午四點,太陽已經開始西斜。張老漢帶著手電筒,獨自走向村後的老祠堂。路上幾乎沒遇到什麼人,這個時間村民大多還在田裡忙活。
祠堂比他記憶中更加破敗。磚牆上的白灰早已剝落,露出裡麵發黑的青磚。木製的大門虛掩著,上麵的銅鎖不知何時被人撬開了。門楣上"李氏宗祠"四個大字已經模糊不清。
張老漢站在門前,突然猶豫了。一陣冷風吹過,他打了個寒顫。黑子沒有跟來,出門前它死死咬住他的褲腳不放,最後他不得不把它關在屋裡。
"有人嗎?"他喊了一聲,聲音在空蕩的祠堂前顯得格外突兀。
沒有回應。張老漢推開門,腐朽的鉸鏈發出刺耳的"吱呀"聲。一股黴味混合著說不清的古怪氣息撲麵而來,讓他皺了皺眉。
祠堂內部比想象中寬敞,但光線昏暗。正對大門是一排排祖先牌位,上麵落滿灰塵。兩側是廂房,門窗大多破損。地麵上的灰塵有明顯的腳印,看起來最近有人來過。
張老漢小心翼翼地往裡走,手電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劃出一道慘白的光柱。突然,他注意到地上有一串奇怪的痕跡——像是腳印,但又太淺太模糊,而且沒有鞋底的紋路。
他蹲下身仔細查看,發現這些痕跡從大門一直延伸到祠堂後方的天井。更奇怪的是,痕跡周圍的灰塵似乎被什麼力量推開,形成一條清晰的路徑。
"誰在那裡?"張老漢猛地轉身,手電筒的光束掃過空蕩蕩的廳堂。他分明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但回頭看卻什麼都沒有。
心跳加速,他決定去天井看看。穿過廳堂,推開吱呀作響的後門,天井裡雜草叢生,中央有一口蓋著石板的老井。
井邊的景象讓張老漢倒吸一口冷氣——石板被移開了半邊,露出黑洞洞的井口。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井沿上有幾個清晰的手印,像是有人剛從井裡爬出來...
就在這時,他聽到祠堂前廳傳來清晰的腳步聲,緩慢而沉重,正向天井方向走來。張老漢的手電筒突然閃爍了幾下,然後徹底熄滅了。
黑暗中,腳步聲越來越近。張老漢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本能地後退,卻不小心踢到了一塊鬆動的磚石,發出清脆的響聲。
腳步聲突然停止了。
張老漢屏住呼吸,在黑暗中瞪大眼睛。月光透過雲層,在天井投下慘淡的光線。他隱約看到天井對麵的走廊裡站著一個模糊的影子——太高太瘦,不像是正常人。
影子緩緩抬起"手",指向井口。張老漢順著方向看去,隻見井口的石板正在自己移動,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仿佛有無形的手在推動它。
恐懼終於戰勝了好奇心。張老漢轉身就跑,卻在慌亂中被門檻絆倒,重重摔在前廳的地上。他顧不上疼痛,手腳並用地爬起來,衝向大門。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有什麼東西追上來了!張老漢感到後頸一陣刺骨的寒意,像是有人對著他吹氣。他不敢回頭,拚命跑出祠堂,一路狂奔回家。
直到關上自家院門,插上門閂,張老漢才敢停下來喘氣。黑子迎上來,瘋狂地嗅著他的褲腿,然後對著門外發出威脅的低吼。
張老漢癱坐在椅子上,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透。他顫抖著點燃油燈,檢查身上有沒有受傷。當卷起袖子時,他驚恐地發現左臂內側有一圈青紫色的痕跡,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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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夜
張老漢把屋裡所有的燈都點亮了。黑子寸步不離地跟著他,時不時對著門外低吼。
他不敢告訴家人今晚的經曆。兒子一家在縣城打工,老伴去城裡照顧剛出生的孫子了,家裡隻有他一個人。
夜深了,村裡的狗又開始叫了。這次的叫聲比前幾天更加淒厲,像是某種絕望的警告。張老漢坐在床上,手裡緊握著一把舊剪刀——據說鐵器能驅邪。
午夜時分,院門外又響起了那詭異的"沙沙"聲。黑子衝到門前,背毛豎起,齜牙咧嘴地對著門縫咆哮。
張老漢鼓起勇氣,從窗戶縫隙往外看。月光下,院門外的土路上站著幾個模糊的身影——太高太瘦,像是被拉長的人影。它們沒有五官,隻有模糊的輪廓,靜靜地"站"在路中央,麵朝祠堂方向。
最恐怖的是,它們沒有腳,下半身逐漸變淡,像是融入了地麵的陰影中。
張老漢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聲來。那些影子開始移動,以一種不自然的、滑行的方式向祠堂方向"走"去。黑子的吠叫變成了嗚咽,縮到了床底下瑟瑟發抖。
影子經過的地方,地麵上的塵土自動分開,形成一條清晰的路徑,就像他在祠堂天井看到的一樣。
直到最後一個影子消失在村道儘頭,張老漢才敢呼吸。他癱坐在地上,冷汗浸透了衣衫。現在他明白了李阿婆說的"陰兵過境"是什麼意思。
這些不是活人,甚至可能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鬼"。它們是某種更古老、更可怕的存在,因為祠堂被驚動而蘇醒。
天亮後,張老漢再次去找李阿婆。這次,老人無奈,不再掩瞞,告訴了他一個塵封已久的秘密:抗戰時期,祠堂曾是日軍的臨時駐地。地下室裡,十多個村民被活埋。46年祠堂重建。60年代破四舊,祠堂被砸過,後來參與砸祠堂的人瘋了兩個,那之後就再也沒人敢碰了。
"有人去動那口井了,"李阿婆的眼中閃爍著恐懼,"驚動了下麵的東西。它們晚上出來,找回家的路。"
張老漢想起開發商計劃拆祠堂的事,以及井口被移動的石板。他決定去找村長,無論如何要阻止祠堂被拆——不僅為了活人,也為了那些不安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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