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沒找過居委會?要不,報警?”
居委會大媽上來看了看。她打著官腔說會提醒居民注意,又懷疑是李建飛年紀大聽錯了。報警,警察來了一次,查看樓道沒有可疑痕跡,隻能記錄一下了事。
第五天,李建飛兒子打電話來,他支支吾吾沒說清楚,兒子隻當是老人孤獨出了幻聽,安慰幾句就掛了。
李建飛快被逼瘋了。他不敢睡,夜裡就睜著眼聽著動靜。那敲門聲卻像知道他的恐懼,準時響起,從不缺席。他甚至開始出現幻聽,白天似乎也能隱約聽到那“篤、篤、篤”的聲響。
他試過用棉花塞住耳朵,沒用,那聲音像是直接響在腦子裡。他用木條釘死門縫,聲音依舊清晰地傳進來。他嘗試在敲門響起時大聲咒罵、播放吵鬨的音樂,全都無法掩蓋那單調而固執的三聲敲擊。
樓裡其他住戶開始用異樣的眼光看他。有人夜裡被他弄出的動靜吵醒,抱怨他神經質。沒人聽到過那敲門聲,除了他。漸漸的,有人傳言李建飛老伴去世後受了刺激,精神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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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肉眼可見地憔悴下去,眼窩深陷,頭發白得更厲害,手總是控製不住地發抖。他害怕回家,害怕夜晚,害怕那扇門。那扇他每天進出、原本普通無比的入戶門,成了他恐懼的源泉。
第十五天晚上,敲門聲再次響起。李建飛縮在離門最遠的牆角,用被子蒙住頭,渾身發抖。這一次,敲門聲持續的時間格外長。篤、篤、篤…篤、篤、篤…一遍又一遍,無窮無儘,像是要敲到天荒地老。
突然,聲音停了。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下來。李建飛幾乎不敢相信,他從被子縫裡露出眼睛,死死盯著門。
幾秒後,一種新的聲音響起。
嘶啦…嘶啦…
像是用指甲,非常長的指甲,在慢條斯理地刮擦門板。從左上角,慢慢劃到右下角。一遍,又一遍。那聲音尖銳又滯澀,讓人牙酸頭皮發麻。
李建飛崩潰了。他猛地跳起來,眼睛血紅,衝到門邊,對著門板瘋狂地踹打咆哮:“滾!滾啊!你到底要乾什麼?!!”
刮擦聲停了。
門外恢複了寂靜。
李建飛喘著粗氣,汗如雨下,癱軟在地。
第二天,李建飛消失了。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兒子從南方趕回來,報了警,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杳無音信。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警察最後一次勘察他的住所。屋裡有些淩亂,顯示主人近期狀態很差。門板上,除了舊有的磨損,沒有任何新的刻痕或劃跡。貓眼功能正常,雖然模糊但能看到外麵。樓道聲控燈檢查後發現是線路老化,接觸不良,已經修好。
一切似乎都沒有異常。
隻是在記錄本上,又多了一條無關緊要的失蹤人口記錄。時間久了,樓裡的老住戶偶爾還會提起李建飛,說起他晚年變得如何古怪,如何堅持說半夜有鬼敲門,最後大概是精神失常自己走了。
直到半年後,四樓新搬來一戶年輕夫妻。男主人是個寫代碼的,經常熬夜。某個深夜,他正對著電腦工作,忽然聽到一陣清晰的敲門聲。
篤、篤、篤。
他以為是聽錯了,仔細再聽。
篤、篤、篤。
聲音來自樓下,正是李建飛那套已經空置、等待出售的舊單元的門。
他走到自家門口,側耳細聽。敲門聲清晰無誤地從樓下傳來,規律,固執,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冰冷。
代碼寫多了,他本能地覺得這像是某種程序設定好的指令,精準,卻毫無生氣。
他想起樓下失蹤老人的傳聞,後頸一陣發涼。
那晚之後,他偶爾還會在深夜聽到那敲門聲。他從未對鄰居提起,隻是悄悄在網上搜索本地的都市怪談。在一個不起眼的論壇角落,他看到一條幾年前的舊帖,提到向陽路老樓曾有個傳說:一種隻會敲門、從不現身的東西。帖子裡沒人當回事,隻說是老人嚇唬小孩的。
他合上電腦,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
都市的傳說,總在無人知曉的角落悄然滋生。一扇無人應答的門,一陣夜半響起的叩聲,一個消失無蹤的人……它們纏繞交織,在口耳相傳間褪去原本的模樣,化作新的陰影,潛伏在車水馬龍的現代街巷深處,等待著下一個失眠的夜,或是一顆偶然窺見隱秘的心。
又一個關於敲門聲的怪談,悄然成型,在這座鋼鐵森林的脈搏裡,無聲地流轉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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