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楊國忠帶著新婚妻子王娟回到了老家楊家坳。村子藏在黔北山區深處,四周梯田層疊,竹林掩映,一條清溪繞村而過。時值盛夏,稻浪翻滾,綠意逼人,遠山如黛,雲霧繚繞,儼然一幅世外桃源的美景。
王娟是城裡長大的姑娘,第一次來到這般鄉野地方,看什麼都新鮮。她舉著手機四處拍照,不時發出驚歎:“老公你看,那水田真像鏡子一樣!山坡上的野花也太美了吧!”
楊國忠笑著摟過妻子的腰,在她耳邊低語:“晚上還有更美的給你看,老家後山有片草地,躺那兒能看見整條銀河...”
“去你的!”王娟嗔笑著推開丈夫,臉上卻泛起紅暈,“腦子裡整天就那點事兒。”
“那點事兒怎麼了?夫妻之間不就得有點下流情趣?”楊國忠壞笑著,手開始揉捏王娟的大燈。
老宅是棟兩層木結構房子,楊國忠父母去世後便空置了。雖然提前請人打掃過,但推開門還是有一股潮濕的木料味道撲麵而來。屋內擺設簡單,堂屋正中掛著幅褪色的壽星圖,幾張竹椅圍著一個火塘,樓上兩間臥室,家具都是老式樣。
“廁所在外頭?”王娟看到後院角落的茅廁,皺了皺眉。
“將就幾天,回城裡就好了。”楊國忠從後麵抱住她,咬著耳朵說,“晚上起夜我陪你去,正好乾點壞事,通通下水道,排得更順暢...”
“沒正經!”王娟轉身捶了他一下,卻忍不住笑了。
安頓好後,楊國忠帶著王娟在村裡轉悠。楊家坳不過三十多戶人家,青壯年大多外出打工,留下的多是老人和孩子。見到楊國忠回來,幾個老人熱情地招呼,口音濃重,王娟大半聽不懂。
村東頭遇上了楊國忠的遠房表叔,一個乾瘦的老頭,蹲在石坎上抽旱煙。聽說小兩口要住幾天,表叔眉頭擰成了疙瘩。
“國忠,這幾天莫往西頭那條老路去,記住沒?”表叔神色嚴肅。
“咋了?路塌了?”
“比塌了嚴重,”表叔壓低了聲音,“那路上不乾淨,出了‘路煞’。”
“啥是路煞?”王娟好奇地問。
表叔瞥了她一眼,搖搖頭:“女娃莫問那麼多,記住莫去就是了。特彆是太陽落山後,千萬莫靠近。”
回老宅的路上,王娟不停追問路煞是什麼。楊國忠不以為然:“鄉下人就愛迷信,估計是哪裡死了牲口或者路不好走,編個嚇人的說法罷了。”
“可是表叔看起來很認真啊。”
“老人都這樣。”楊國忠摟住妻子的腰,手指輕輕摩挲,“有那閒心關心這個,不如想想今晚怎麼玩什麼花樣...老宅隔音好,你叫多大聲都沒人聽見...”
王娟掐了他一把,臉上卻熱乎乎的。
前兩日平靜度過。第三天傍晚,楊國忠去鄰村看望親戚,留下王娟一人在家。等到天黑透還不見丈夫回來,王娟有些著急。打手機,信號微弱,斷斷續續聽不清。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王娟以為是楊國忠回來了,開門卻見一個陌生老太太站在外麵。老太太佝僂著腰,滿臉皺紋,手裡挎著個竹籃。
“女娃,買點雞蛋吧,自家雞下的。”老太太聲音沙啞。
王娟本想拒絕,但看老人可憐,便買了十幾個。付錢時隨口問:“婆婆,您知道路煞是什麼嗎?”
老太太突然抬頭,渾濁的眼睛直勾勾盯著王娟:“你見著了?”
“沒,就聽說。”
老太太靠近一步,壓低聲音:“路煞是困在路上的冤魂,專找生人替死。它不顯形,不出聲,但會弄出些邪門動靜勾人去看。切記,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莫回頭,莫答應,趕緊走!”
王娟覺得後背發涼,強笑道:“這世上哪有鬼...”
“不信?”老太太乾癟的嘴唇咧開,露出幾顆黃牙,“西頭老路旁邊,是不是有棵老槐樹?樹乾上有個雷劈的焦痕?”
王娟確實見過那棵樹,心裡咯噔一下。
“路煞就附在那樹上,”老太太聲音越來越低,“它害人不用現身,隻要人著了它的道,自己就會...”話沒說完,突然咳嗽起來,擺擺手轉身走了,消失在夜色中。
楊國忠回來已是深夜,滿身酒氣。王娟埋怨幾句,把老太太的話說了。楊國忠大笑:“那老太是村尾劉婆,專門裝神弄鬼騙人買東西。什麼路煞,胡說八道!”
當夜,王娟做了怪夢。夢見自己走在西頭老路上,老槐樹下站著個人影,向她招手。她想走近看,卻怎麼也邁不動腿。
第二天醒來,王娟心神不寧。楊國忠酒醒後提議去溪邊釣魚野餐。兩人玩到下午,回來時走了另一條路,不知不覺竟靠近了西頭老路。
此時夕陽西下,天邊泛著橘紅色。王娟突然拉住楊國忠:“你看那邊!”
老路方向,一棵老槐樹孤零零立著,樹乾上果然有焦黑痕跡。樹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反光。
“好像是手機?”楊國忠眯眼看,“誰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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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去!”王娟拉住他,“萬一是...”
“是什麼是!”楊國忠甩開手,“蘋果手機呢,撿回去能用。”
王娟看著丈夫走向老槐樹,心跳加速。四周突然靜得出奇,連蟬鳴都消失了。楊國忠彎腰撿起東西,確實是個手機。他朝王娟晃了晃,得意地笑。
就在這時,王娟看見老槐樹後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不是人形,更像是一團扭曲的影子。她渾身汗毛倒立,尖叫道:“快回來!”
楊國忠也察覺不對,快步往回走。突然,他絆了一下,手機脫手飛出,恰巧滑到槐樹根旁。他罵了一句,猶豫片刻,又轉身去撿。
“彆撿了!”王娟幾乎哭出來。
楊國忠的手剛碰到手機,整個人突然僵住,保持著彎腰的姿勢,一動不動。
“國忠?”王娟顫聲喊道。
沒有回應。幾秒鐘後,楊國忠緩緩直起身,轉過來。他的表情正常,甚至帶著笑:“嚇到了吧?沒事,走吧。”
但王娟感覺丈夫不一樣了。具體哪裡不同,說不上來,就是感覺眼神有點飄忽,笑容有點僵硬。
回老宅的路上,楊國忠異常沉默。晚飯時,他吃得很少,一直盯著窗外看。王娟試圖聊天,他心不在焉地應著。
睡前,楊國忠突然說:“娟,今晚分開睡吧,我有點感冒,彆傳染你。”
王娟一愣。丈夫從未提出分床,而且看起來並無病容。但她沒多想,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