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多,樓道裡的聲控燈壞了有陣子了,張鵬摸黑掏鑰匙,心裡罵著物業。
開門進屋,客廳燈還亮著,電視開著,放著重播的綜藝,聲音聒噪。李麗窩在沙發裡,眼皮都沒抬一下,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得飛快。
“才回來?”她聲音懶洋洋的,帶著點不滿。
“啊,加班。”張鵬把公文包扔在玄關櫃子上,換了鞋,感覺後背有點發緊,好像剛才上樓時,黑暗裡有什麼東西擦著他過去,帶起一陣陰風。他回頭看了眼門外,黑洞洞的樓道,什麼也沒有。
“加班?跟哪個小妹妹加床上去了吧?”李麗嗤笑一聲,終於抬眼瞥了他一下,眼神裡沒什麼溫度。他們結婚七年,這種帶刺的話成了日常。
“放屁。”張鵬懶得吵,脫了外套,走到沙發邊想坐下。視線不經意掃過電視旁邊的牆壁,動作頓住了。
牆上,大概齊肩高的位置,有一小塊汙漬。暗紅色的,巴掌大,形狀不規則,像是什麼東西濺上去,又乾涸了。以前絕對沒有。
“這牆怎麼回事?”他指了指。
李麗扭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玩手機:“誰知道,可能哪兒滲水了吧,或者顏料?”。
張鵬走過去,用手指蹭了蹭。觸感有點黏,但不是濕的。顏色暗紅,像凝固的血。他心裡咯噔一下,但立刻罵自己神經過敏。老房子了,有點汙漬正常。可這顏色……太紮眼了。
“看你媽看,趕緊洗澡去,一身味兒。”李麗不耐煩地催促。
張鵬沒再說什麼,但那股不自在的感覺,像蛛網一樣粘在了背上。他總覺得,進門時那股陰風,和這突然出現的汙漬,有點聯係。
接下來幾天,相安無事。張鵬工作忙,早出晚歸,差點忘了那小塊汙漬。
直到周五晚上,兩人因為點瑣事吵了一架。李麗摔了個杯子,碎片濺得到處都是。張鵬氣得臉紅脖子粗,指著她罵:“你他媽有完沒完!這日子能過就過,不能過拉倒!”
“不過就不過!你當老娘離了你就活不了?”李麗尖叫著,抓起手邊一個擺件就想砸,目光掃過電視牆,動作突然僵住了,臉上的怒氣瞬間被驚疑取代。
“你……你看那兒……”
張鵬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心裡猛地一沉。
牆上那塊暗紅色的汙漬,變大了。之前是巴掌大,現在差不多有臉盆那麼大了。而且顏色似乎更深了,邊緣還蔓延出幾條細小的、扭曲的痕跡,像是有生命的東西在緩慢爬行。
“它……它怎麼變大了?”李麗的聲音有點抖,剛才的潑辣勁兒全沒了。
張鵬喉嚨發乾,強作鎮定:“可能……可能就是受潮了,麵積擴大了。明天我找人來看看。”
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升起一股寒意。這絕不是受潮。受潮的痕跡不是這樣的。這更像……某種東西正在從牆裡麵滲出來。
那一晚,兩人都沒睡好。臥室門緊閉著,但總覺得客廳那麵牆的方向,有雙眼睛在盯著他們。
張鵬沒敢找物業,他潛意識裡覺得這事不尋常,不能聲張。周末他買了桶乳膠漆,自己動手,想把那塊汙漬蓋住。
調的是和原來牆壁幾乎一樣的白色。可當滾刷沾滿塗料,覆蓋上去的時候,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白色的塗料滾上去,那片暗紅色並沒有被遮蓋,反而像是透過濕油漆,清晰地顯現出來,甚至比之前更鮮活了!就像鮮血滴在宣紙上,暈開了一樣。
張鵬手一抖,滾刷掉在地上,濺得到處都是白點。他驚恐地看著牆麵,那暗紅色的圖案,在薄薄的白色塗料下,輪廓更加清晰了——像是一個模糊的、扭曲的人形,四肢張開,似乎在進行某種掙紮或儀式。
“蓋不住……媽的,蓋不住!”他喃喃自語,額頭冒出冷汗。
李麗站在他身後,臉色慘白:“這……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張鵬,你是不是在外麵惹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回來了?”
“我他媽能惹什麼?!”張鵬煩躁地吼道,但心裡卻虛得厲害。他想起上周加班晚歸的那個晚上,打車回家時,司機繞了段路,經過一個廢棄多年的廠區外圍,當時好像看到圍牆邊有個黑影一閃而過。
當時沒在意,現在想起來,那股如影隨形的陰冷感……
從那天起,家裡的氣氛徹底變了。爭吵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壓抑的、令人窒息的恐懼。那麵牆成了客廳裡絕對的中心,無聲,卻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汙漬還在緩慢地擴大,顏色日益加深,從暗紅變成一種近乎發黑的絳紫色。那個人形也越來越清晰,甚至能隱約分辨出五官的輪廓,扭曲著,充滿了痛苦和怨毒。
他們不敢再待在客廳,下班回家就縮進臥室,連上廁所都要結伴而去。
真正的恐怖,是從家裡出現異常開始的。
先是東西會莫名其妙地移位。張鵬記得清楚的打火機,第二天早上發現跑到了廚房的洗菜池裡。李麗的一條項鏈,頭天晚上放在梳妝台上,醒來時卻纏在了客廳那麵牆附近的一個桌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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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是聲音。深更半夜,萬籟俱寂,客廳裡會傳來極其輕微的、像是指甲刮過牆壁的聲音。嘶啦……嘶啦……斷斷續續,聽得人頭皮發麻。他們緊緊抱在一起,捂住耳朵,那聲音卻好像能直接鑽進腦髓裡。
張鵬的眼圈黑得像熊貓,李麗也迅速憔悴下去。兩人之間那點下流的玩笑和互相指責早就沒了,隻剩下恐懼下的相互依賴和更深的猜疑。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乾了什麼缺德事?”李麗在黑暗中緊緊抓著張鵬的胳膊,指甲掐進他肉裡。
“我沒有!你他媽彆瞎說!”張鵬矢口否認,但那個廢棄廠區外的黑影,在他腦海裡越來越清晰。
他們想過搬家,但這裡住了幾年都沒事,最近才有事,直覺告訴他們那東西是跟著人回來的,無論到哪裡都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