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我聽到一陣細微卻密集的“哢嚓”聲,像是骨頭在斷裂重組。那張臉下麵的頸部開始不正常地拉長,像一截慘白的橡皮筋,緩緩從引擎蓋上抬起來。連接著腦袋的脖子越伸越長,扭曲著,越過引擎蓋,朝著我這一側的車窗探來。
“不……不……”我嚇得渾身僵硬,眼睜睜看著那顆頭顱連著蛇一般細長的脖子,懸吊到我的車窗旁。沒有眼睛的黑洞,隔著一層玻璃,與我近在咫尺地對視。它臉上那種非人的“注視”,讓我血液都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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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強已經完全崩潰,丟開扳手,雙手抱頭蜷縮在副駕駛座上,語無倫次地哭喊:“彆找我……不是我乾的……饒了我……”
那東西抬起一隻乾枯如雞爪的手,灰白的指甲又長又尖,輕輕點在我的車窗玻璃上。
篤。篤。篤。
不緊不慢,帶著一種戲弄獵物般的殘忍耐心。
隨著它的敲擊,堅硬的鋼化玻璃表麵,竟然以指甲接觸點為中心,開始出現蛛網般的裂紋。裂紋迅速蔓延,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
我意識到,它在叫我出去。或者說,它在挑選第一個獵物。
極致的恐懼反而讓我生出一點畸形的勇氣。我不能待在車裡等死。我顫抖著手,猛地推開車門,連滾帶爬摔了出去。冷風像刀子刮在臉上。
幾乎在我落地的同時,副駕駛那邊的車門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拽開。王強殺豬般的慘叫響起:“老婆!救我!彆丟下我!它抓住我了!啊……”
我連回頭看的勇氣都沒有,手腳並用地爬向路邊的排水溝,蜷縮在枯草後麵,死死捂住耳朵,不敢聽身後的動靜。但王強的慘叫和哀求,混合著一種可怕的、像是血肉被撕裂、骨頭被嚼碎的聲音,還是清晰地鑽進我的耳朵。
那聲音持續了不知道多久,也許隻有幾分鐘,但感覺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最後,一切歸於死寂。
我趴在溝裡,渾身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過了很久,久到四肢都凍得麻木,我才敢慢慢抬起頭。
我們的車還停在路中間,車燈還亮著,但駕駛座和副駕駛座的車門都大開著,像兩張驚愕的嘴。車頂、引擎蓋上,濺滿了大片大塊粘稠的、暗紅色的肉末,還在順著車身往下淌。擋風玻璃完全被染紅了,上麵布滿裂紋,中央還有一個被砸穿的大洞。
王強不見了。空氣中彌漫著濃重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我連滾帶爬地站起來,雙腿發軟,幾乎是憑著本能,跌跌撞撞地朝著我們來時的方向跑去。我不敢回頭看,拚命地跑,肺像要炸開,冰冷的空氣割著喉嚨。
不知跑了多久,終於看到遠處有車燈的光束。我衝到路中間,瘋狂揮手。一輛半夜趕路的大貨車發出刺耳的刹車聲,在我麵前險險停住。
司機是個中年男人,探出頭罵罵咧咧:“找死啊!……我操!你他媽怎麼回事?”
我這才低頭看自己,滿身都是噴濺狀的血點,臉色估計也慘白如鬼。我語無倫次,隻會重複:“有鬼……攔路……我老公……死了……”
司機臉色大變,趕緊讓我上車,鎖好車門,立刻報警。
警察很快趕到。我帶著他們回到那個地方。我們的車還停在原地,但車頂和引擎蓋上的血跡不見了,擋風玻璃完好無損,隻是副駕駛座位上,扔著王強那件沾了酒漬的外套。他人卻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警察搜索了周圍樹林,動用了警犬,一無所獲。沒有血跡,沒有打鬥痕跡,沒有屍體。行車記錄儀隻拍到一片雪花和刺耳的雜音。一切都像我的臆想。
但王強確實消失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事情以王強疑似失蹤結案。沒人能解釋那晚發生了什麼。隻有我知道,那不是幻覺。那東西放過了我。也許是因為王強才是它真正的目標?我想起王強酒醉後曾吹噓,幾年前他剛拿駕照時,在這條路上深夜飆車,撞倒過一個“像人的黑影”,但他當時害怕,直接跑了,沒敢下車看。後來新聞也沒報道附近有人口失蹤或死亡,他就漸漸忘了這事。
現在想來,他當時會不會撞到的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這個社會,沒人會在乎小人物的死活,自己新聞裡也就不會看到。
我賣掉了那輛車,搬了家,儘量不在夜間出門。但每個深夜,我都能感覺到那股冰冷的注視,仿佛它隨時會再次出現,用那沒有瞳孔的眼窩,隔著玻璃“看”著我。
這條連接郊區和城市的公路,依舊車來車往。隻是深夜獨自開車經過那片區域的人,偶爾會提到一種奇怪的體驗——車子會無緣無故地顛簸一下,像是軋過了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後視鏡裡,空蕩的路麵上,有時會短暫閃過一個灰白的影子。
一個新的都市怪談,在少數知情者口中悄悄流傳:那條路上,有鬼攔車。它專挑深夜獨行的車輛,尤其是車上坐著行為不端、心有虧欠的男人。據說,如果你不幸遇到,無論如何都不要停車,更不要下車……
因為一旦下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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