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著玄鐵劍柄,掌心的血順著銘文往上爬,整條手臂發麻,像被無數細針紮進骨頭。殉道者名單全亮了,可我沒被抽走——契約規則被我改過,現在是我們兩個一起耗命,係統判定卡在0.3秒的延遲裡。
謝無涯靠在我肩上,呼吸輕得幾乎感覺不到。他的皮膚還是半透明,能看見血管裡流動的光正一點點暗下去。金線從我們心口延伸出去,纏向天空中的觀測之眼,密密麻麻,像一張收攏的網。倒計時停了,但不是結束,是被我用符文陣硬生生卡住的縫隙。
南宮熾被釘在鐘樓牆麵,機械義眼閃著殘光,嘴裡還在笑:“清剿程序……重啟。”
紅光掃過校園,地麵震動,新的觸手從地下鑽出,頂端刻著“清剿者”三個字。它們不碰我們,直撲地上的符文陣。阿絮死死纏住陣邊緣,灰影被撞得發顫,裂痕一點點蔓延。
我低頭看謝無涯,他的睫毛動了一下。
還活著。
就在這時,我忽然想起陳醫生說過的話。
那天我在保健室等他調配藥劑,他背對著我,手裡拿著一支透明液體,低聲說:“這傷,隻有用‘延緩結晶化’的配方才能壓住。”
我當時沒在意,隻當是普通治療。可現在,我記起了他筆記角落的字跡——雲母粉、幽冥露、三生水。
這三種成分,我在母親留下的檔案資料裡見過。二十年前,觀測者項目組的權限驗證試劑,就是這三樣東西混合而成。不是藥,是密鑰。
陳醫生根本不是在治病。他在配製能打開係統底層的鑰匙。
我鬆開一點劍柄,用指尖蘸血,在地麵重新畫符。原來的作業折痕陣太脆弱,撐不了多久。現在我要把它改成導流槽,把藥劑當成能量源灌進去。
對講機殘片在我口袋裡震動了一下。我掏出來,按下通話鍵,聲音壓得很低:“時棲,你在聽嗎?”
“在。”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向日葵根係還能用,但隻剩三分鐘活性。”
“夠了。”我說,“我要你把汁液滴進陣眼。植物係統能解析係統漏洞,我要它和怨氣值共振。”
窗外傳來輕微的摩擦聲。時棲翻進來,手裡抱著枯黑的盆栽,根莖還在滲出淡綠色液體。他割破指尖,讓汁液混進我畫好的槽道。液體流動的瞬間,地麵泛起微光,符文開始逆向旋轉,像一台反向運轉的引擎。
南宮熾的機械義眼突然轉向我們這邊,紅光凝聚,準備引爆地下埋設的淨化炸彈。
可就在他啟動的刹那,信號斷了。
數據吸力場生效了。這片區域的係統操控權,被我們暫時屏蔽。
我喘了口氣,抬頭看向天空。觀測之眼的投影還在,巨大眼球懸浮在雲層裂口,瞳孔深處是崩塌的世界碎片。它發出高頻震波,試圖剝離金線與陣法的連接,可符陣吸住了數據流,震波被扭曲成亂碼。
阿絮的聲音從耳墜裡傳來,虛弱得幾乎聽不清:“它……在重組防禦……快……沒時間了……”
我知道。0.3秒的窗口不會一直開著。
我摘下銀杏葉耳墜,將最後殘存的怨氣值注入其中。耳墜化作一道銀光射向天空,精準擊中觀測之眼的視線焦點。光芒擴散,像一層薄霧蒙住它的瞳孔——和之前用千紙鶴戰術一樣,隻是這次更短、更精簡。
視線被遮蔽的瞬間,我從懷裡取出母親的校牌。
“雲瀾”兩個字已經磨損,背麵刻著一行小字:觀測者項目組·權限等級α。
我咬破手指,將血抹在校牌背麵。血滲進刻痕的刹那,整塊金屬發燙,像是被激活了某種沉睡的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