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剛觸到那道裂縫邊緣,一股滾燙的拉力猛地拽住我,像是有人從另一頭死死攥住了我的手腕。我沒有掙紮,反而順勢將左眼銀芒推得更深——那一瞬,數據流如潮水倒灌進腦海,我看到了。
紅色的字,浮在虛空中,像血滴落般緩慢跳動:0958。
自毀程序已啟動,目標鎖定整棟地下實驗室,能量過載將在十分鐘內引爆所有支撐節點。這不是幻境殘留,是現實世界的倒計時。
“阿絮!”我在意識裡喊了一聲,“電路管道裡的灰影都給我動起來!代寫期末考卷,現在交作業!”
沒有回應,但我知道他聽見了。下一秒,幾縷灰霧從牆角通風口鑽出,貼著地麵迅速蔓延至控製台下方。它們不是實體,卻能在電流中穿行,像一群熟悉路線的老賊。怨氣值順著線路滲入主控芯片,偽造出一串“係統自檢通過”的信號。
警報音停了一秒。
就是現在。
我閉上右眼,集中全部意念壓向詭語係統的底層協議——那藏在心底、從未示人的逆命改寫權限。沒有提示,沒有光效,我隻是在腦中默念了一句:“炸樓?改成傳送。”
規則被篡改了。
空氣微微震顫,b7層儘頭的一麵牆體開始扭曲,幽藍色的光紋一圈圈擴散,最終凝成一道半人高的門形輪廓。那是廢棄多年的單向躍遷陣,原本早已斷能,此刻卻被強行激活。
“走。”我轉身去扶陸綰綰,她還躺在地上,手臂透明得幾乎能看見骨骼輪廓。我把她往肩上扛,動作儘量穩,生怕她身上那層薄得像紙的皮膚再裂開一絲。
就在這時,頭頂傳來一聲輕響。
像是玻璃鏡片碎裂的聲音。
抬頭看去,南宮熾的機械義眼穿透了殘餘的數據流,正懸在我們上方,紅光鎖定了傳送門的核心位置。我沒來得及反應,一道激光射下,不偏不倚擊中光門中央。
預期中的爆炸沒發生。
光門波動了一下,顏色由藍轉暗,邊緣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符文鏈。緊接著,地麵震動,謝無涯腳下的地磚突然塌陷,一道牽引力將他整個人往光門裡扯。
“不!”我撲過去抓他的手臂,可那隻手已經半數沒入光幕。更可怕的是,我耳墜上的銀杏葉突然發燙,胸口一陣悶痛——青銅楔子在共鳴,它正在把謝無涯往某個地方送。
不是隨機傳送。
是定向捕獲。
“鑰匙……”我咬牙,“他早就把楔子設成了通往觀測之眼的鑰匙。”
謝無涯回望我一眼,嘴唇動了動,聲音被吞進了光流。下一秒,他的身影徹底消失,隻留下空氣中尚未散儘的能量漣漪。
我站在原地,手裡還攥著他袖口撕下的布條。
不能追。一旦跟進,極可能觸發清剿程序的連鎖響應。而且……我現在連他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撐住。”我低聲說,不知是對他說,還是對自己。
我把陸綰綰放平,把銀杏葉耳墜按進她掌心。她指尖微顫,皮膚上的透明化趨勢稍稍減緩。這耳墜不隻是裝飾,它連著我積攢的怨氣值,能替她維持生命鏈接。
四周開始晃動。
低頭看去,地麵正從裂縫處泛起白光,一層晶膜自下而上蔓延,所過之處,金屬支架、電纜接口全都凍結在晶體之中。這不是普通的崩塌,是整個空間被重新編碼的征兆——數據固化正在進行。
我退到控製台殘骸後方,背靠著尚在運轉的主機外殼。向日葵的根係仍插在裂縫裡,脈絡中流轉著淡青色的光。我伸手碰了碰最近的一根主根,立刻感知到環境波動:晶體化速度與能量殘餘成正比,越靠近傳送門越快。
必須想辦法延緩推進。
我從袖子裡摸出半塊姓名牌碎片——謝無涯留下的。翡翠牌雖碎,但這殘片還帶著殉道者意誌的餘溫。我把它貼在額前,閉眼,讓意識沉入那股熟悉的壓迫感中。
亡魂共鳴,短暫開啟。
刹那間,一股冷意從脊椎竄上來,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睜開。晶體化的速度頓了一下,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拖住了腳步。
有效。
但我撐不了太久。這東西耗神太狠,額頭已經滲出血絲,混著冷汗滑下來。
“阿絮。”我又喚了一聲。
半空中,一道模糊的投影浮現,是他肚子上的倒計時:715421。數字還在跳,說明他還活著,還在執行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