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徹底黑了,隻剩右眼勉強捕捉到燈籠殘火在地麵投下的微弱光圈。我站在教學樓入口的台階上,指尖還貼著冰涼的門把手,可那股從地底傳來的震動已經順著腳心爬上來。
不是地震。
是搏動。
像有東西在地下呼吸。
我咬破嘴唇,把血抹在耳墜背麵。銀杏葉邊緣微微發燙,一縷灰霧從金屬縫隙裡滲出,顫巍巍地盤旋在我掌心上方。阿絮的聲音斷斷續續:“……燈鬼全毀了,隻剩這點怨氣回流……你彆靠太近地麵。”
我沒答,隻是單膝跪下,將手掌按在水泥縫間。
震動更清晰了。三米以下,密密麻麻的信號網正向外擴散,像是無數根須在泥土中穿行。它們不是隨機移動,而是朝著某個方向彙聚——防空洞。
“啟動冥想。”我在心裡說。
痛覺成了唯一的錨。我把指甲狠狠掐進掌心,靠著這股刺感強行喚醒右腦視覺皮層。視野混沌中浮現出一片灰白脈絡,每一條都帶著微弱的生物電流,前端嵌著扭曲的人臉——那些克隆體的殘骸,已經被根係同化,成了活體觸須。
它們在找我。
“聽聲之膜。”我低聲下令。
阿絮最後一絲意識凝聚成薄薄一層霧氣,覆在我掌心。剛貼回地麵,一段破碎的信號立刻鑽進腦海:“坐標鎖定……宿主血脈……融合啟動……”
目標明確。
我猛地抬頭,看向最近的一根承重柱。來不及多想,指尖劃破皮膚,用血在柱基畫了個微型共振符。怨氣注入的瞬間,整棟樓震了一下,幾條正往上升的根須突然停頓,像是被無形的波紋撞偏了軌跡。
有效。
但隻能拖幾秒。
我撕下袖口布條,在掌心寫下三個字:楔→地。血跡未乾,我就把它拍在門框邊沿——這是和謝無涯定過的暗契,隻要他靠近,傷口會自動發燙提醒。
做完這些,我才發覺雙腿已經開始發麻。低頭一看,褲腳邊緣不知何時沾上了淡綠色的霧氣,正順著纖維往上爬。我抬腳踹開最近一塊鬆動的地磚,底下露出半截蒼白根須,頂端還連著一張閉合的眼睛。
它動了下。
我反手抽出隨身的小刀,一刀斬斷。斷口噴出的不是汁液,是帶著腥味的氣體,迅速凝成一個模糊音節:“歸——”
話沒說完,就被阿絮的灰霧吞掉。
遠處傳來腳步聲。
謝無涯來了。
他衝到我身邊時,胸口那枚青銅楔子已經外露半寸,衣襟被血浸透。他一句話沒問,直接拔劍,劍尖朝震源最強烈的位置刺去。
玄鐵劍入地三寸,轟鳴戛然而止。
一秒。
兩秒。
然後,劍身上的銘文開始倒轉。
原本刻著的“封魔”二字褪色,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凹痕,浮現出“吸收”字樣。地麵裂開,上百條根須如蛇群般湧出,纏住他的小腿、膝蓋、大腿,越纏越緊。他試圖拔劍,卻發現劍柄像是焊死在地裡。
“係統判定錯了!”我喊,“它把根係當成能量源了!”
謝無涯臉色發青:“快切斷連接!”
我沒有退,反而撲上去抓住劍柄。
血順著我的掌心流下,滴在劍脊。我集中最後一點怨氣值,逆向輸入劍身邏輯層。詭語係統輕微震顫,一道指令穿透過去——
“目標:汙染源。狀態: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