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瓷掌心血痕刺目,那蔓延的裂紋如同活物,貪婪地吮吸著她本已微弱的生機。護心丹的藥力像是投入沸水的冰塊,僅僅讓她劇烈的抽搐平複了片刻,蒼白的臉色卻絲毫未見好轉,氣息反而更弱了一分。
倉庫裡的空氣凝固了,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每個人的口鼻。趙小萌的啜泣聲變成了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嗚咽。林三刀按在葉瓷後心輸送內息的手,微微顫抖著,他額角青筋凸起,顯然也已到了極限。
我死死盯著葉瓷那隻仿佛正在逐漸碎裂的手,腦子裡一片空白。之前所有的插科打諢,所有的故作輕鬆,在這一刻都顯得蒼白無力。麵對這種根基性的崩壞,我們就像站在懸崖邊看著同伴滑落,卻連一根稻草都抓不住。
邪神的低語趁虛而入,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嘲弄:“生命的流逝……如此清晰……何必抗拒?融入永恒的寂靜……”
“滾!”我在心裡發出一聲嘶啞的咆哮,不是對著那低語,更像是衝著這該死的命運。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時刻,我懷裡一直安靜躺著的《掌紋圖》,毫無征兆地再次變得滾燙!這一次,灼熱感遠超以往,燙得我胸口皮膚一陣刺痛!
我手忙腳亂地將它掏出來,隻見古樸的書冊自動懸浮而起,書頁嘩啦啦地瘋狂翻動,最終停在了靠近末尾的某一頁。那一頁上,原本模糊不清的圖案和文字,正如同被無形的筆描摹般,迅速變得清晰、明亮起來!
光芒驅散了倉庫一角的陰暗,也吸引了林三刀和趙小萌的視線。
“這是……?”林三刀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
書頁上呈現的,不再是一個簡單的法陣或咒文,而是一幅複雜的、由無數細密掌紋和抽象麵相符號交織而成的巨大圖案,結構繁複精密,透著一股古老而玄奧的氣息。圖案中央,有兩個明顯的人形輪廓,一個掌心向上,紋路閃耀,一個麵部輪廓清晰,目光如炬,兩者之間有無形的能量流轉共鳴。圖案四周,則環繞著許多注解性的古老符號。
“修複陣……”葉瓷不知何時又恢複了一絲意識,她虛弱地睜開眼,看向發光的書頁,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希冀,“掌紋劫的……修複陣……需要……掌紋與麵相……共鳴引導……”
她的聲音斷斷續續,但我們都聽明白了!《掌紋圖》在關鍵時刻,再次給出了指引!而且,這次是針對葉瓷掌紋崩裂的修複之術!
然而,希望剛剛升起,就被現實潑了一盆冷水。圖案旁邊的注解明確顯示,啟動並維持這個修複陣,需要兩個核心條件:一是“完好的神農掌紋”作為生機之源,二是“清晰的映世麵相”作為定位和平衡之引。
完好的神農掌紋?葉瓷的掌紋正在崩裂!清晰的映世麵相?我的麵相圖早就碎成了渣!
這他媽算什麼修複術?簡直就是諷刺!
“需要你的掌紋和我的麵相……”我看著書頁上的要求,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弧度,“可現在……我們倆……一個快碎了,一個早就碎了……”
林三刀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仔細辨認著圖案旁的古老符號,語氣沉重:“不僅如此……注解還說,修複過程會極度消耗施術者的本源,尤其是作為引導的‘麵相’一方,需要承受巨大的精神壓力和能量反衝……以你現在的狀態……”他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很明顯,我可能根本撐不住。
倉庫內剛剛升起的一點熱度,迅速冷卻下去。空有寶山,卻無鑰匙,甚至可能連靠近寶山的力量都沒有。
趙小萌看著我們凝重的表情,怯生生地問:“……沒有……彆的辦法了嗎?”
就在這時,葉瓷忽然掙紮著,用左手緊緊抓住了我的手腕。她的手冰冷,卻帶著一種異常的堅定。她看著我的眼睛,雖然虛弱,但眼神深處那抹熟悉的倔強又回來了幾分。
“試試……”她聲音微弱,卻不容置疑,“你的‘看’……不是……還在嗎?”
我一愣。她指的是我之前在斷魂坡,以及施展反轉術時,那種拋開破碎映世紋,純粹依靠直覺、觀察和邏輯推理的“笨辦法”?
“還有……這個……”葉瓷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掌心那黯淡幾乎看不見的金紋,又指了指那個墨印,“它們……還在……死氣……也是氣……劫力……也是力……”
我猛地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說,既然完好的掌紋和麵相已經不存在,那就用現有的、哪怕是殘破的、對立的力量,去強行模擬修複陣需要的條件?用我那種原始的“洞察力”去替代映世紋的定位,用她體內尚存的神農生機和劫門死氣,去共同構成修複的“源”?
這想法太瘋狂了!簡直就是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可能就是兩人一起被反噬得渣都不剩!
“你瘋了?!”我脫口而出,“這比反轉術還凶險!”
“橫豎……都是死……”葉瓷扯出一個虛弱的、卻帶著點狠勁的笑容,“不如……賭一把……你這神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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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那雙雖然疲憊卻亮得驚人的眼睛,我所有勸阻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是啊,橫豎都是死。眼睜睜看著她掌紋徹底崩裂而死,和搏一把可能同歸於儘,我選後者。
“媽的……”我低罵一聲,反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賭了!大不了……下去繼續跟你吵架!”
林三刀看著我們,眼神複雜,最終重重歎了口氣:“我會護住你們外圍,儘可能減少乾擾。但陣內……全靠你們自己了。”
決定已下,再無猶豫。我們按照《掌紋圖》上修複陣的圖示,在倉庫空地上用隨身攜帶的朱砂和殘餘的靈性材料,勉強勾勒出一個簡化版的陣圖。我和葉瓷分彆坐在陣中那兩個對應的人形輪廓位置,雙手相抵。
我閉上眼,不再去奢望那破碎的映世紋,而是將全部精神集中,回憶著之前捕捉能量流動、分析本質的感覺。我去“感知”葉瓷掌心那混亂的氣息,去“模擬”那種需要精準定位和平衡的狀態。
葉瓷則開始艱難地引導體內那微弱的神農生機和蟄伏的劫門死氣,試圖讓這兩股對立的力量,按照修複陣要求的軌跡,緩緩注入我們相抵的掌心。
過程比想象中更痛苦。我的大腦如同被無數根針穿刺,各種混亂的感知碎片洶湧而來。葉瓷的身體則劇烈顫抖著,嘴角不斷溢出鮮血,但她緊咬著牙關,死死維持著那微弱而危險的能量輸送。
陣圖亮起了微弱的光芒,忽明忽暗,極不穩定。修複,開始了。而這條用殘破拚湊出的路,儘頭是生是死,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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