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沒有絲毫拖遝，也沒有任何驚險場麵。當第六隻，也是最後一隻小豬崽安全落地時，操作間內外一片安靜。廖奎的用時，比孫建國還要稍短一些！
他仔細檢查了母豬的情況，確認沒有產道損傷和內出血跡象，這才脫下沾滿血汙的手套，進行最後的清理工作。
當他推開操作間的門走出來時，外麵立刻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這掌聲，比給孫建國和馬向東的都要響亮和持久。因為他的操作，不僅成功，更帶著一種舉重若輕的、近乎藝術的觀賞性，以及對牲畜本身的人道關懷，這在粗放的畜牧業環境下，顯得尤為難得。
馬東向衝過來，用力拍打他的後背：“好小子！真有你！這手活兒，絕了！”
孫建國也看著他，眼神複雜，有驚訝，有不服，但也有一絲難以掩飾的佩服。
廖奎隻是笑了笑，擦了擦額角的細汗。目光下意識地再次投向那棵老楊樹下。
謝薇還站在那裡，臉上帶著明媚的笑容，正用力地為他鼓掌。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點，美得有些不真實。
上午的比賽結束後，有一段午休時間。廖奎正和李主任一邊討論著剛才的比賽，一邊往招待所食堂走，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廖奎同誌！”
廖奎回頭，隻見謝薇快步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個筆記本，胸前彆著一枚小小的、印著“省農科院”字樣的紅色徽章。
“謝薇同誌？”廖奎故作驚訝，心裡卻樂開了花。
李主任是知道謝薇的通過廖奎之前的彙報），見狀立刻笑道：“是省農科院的謝技術員啊！你怎麼來了？”
謝薇落落大方地和李主任握了握手：“李主任您好。我們院裡派我過來做技術觀察和交流，剛好趕上這次比賽。廖奎同誌剛才的表現非常精彩，我想趁午休時間，和他交流幾個技術細節，不知道方不方便？”她晃了晃手裡的筆記本，理由充分，無懈可擊。
“方便！當然方便！”李主任心領神會，拍了拍廖奎的肩膀，“那你們聊，我去食堂看看。”說完，很識趣地先走了。
隻剩下兩人站在路邊的樹蔭下。初夏的風帶著暖意，吹動著謝薇的發梢和廖奎的衣角。
“你怎麼來了？”廖奎壓低聲音，難掩驚喜。
“說了啊，技術觀察。”謝薇眨了眨眼，眼底帶著狡黠的笑意，“不過，主要是來看看你。我跟院裡爭取了這個機會，算是……臨時出差。”她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些，“順便，給你提個醒。”
“關於鄭副主任？”
“嗯。”謝薇點點頭，神色稍斂，“我私下找過他一次，他隻答應在規則允許範圍內，適當關照。但他也暗示，政工科那邊，有人盯著你，‘成分’問題是他們手裡的牌。你上午表現很好，但這可能反而會刺激到他們，下午的理論答辯，要格外小心。”
廖奎心頭一凜，點了點頭：“我明白。”
“還有，”謝薇從筆記本裡抽出一張疊好的紙，迅速塞到廖奎手裡，“這是我整理的，可能問到的一些理論難點和答題思路，你抓緊時間看看。下午加油！”
她的手溫熱而柔軟，觸碰到廖奎的手心，像電流一樣劃過。廖奎握緊了那張還帶著她體溫的紙，重重點頭：“謝謝你，謝薇。”
“跟我還客氣什麼。”謝薇笑了笑，看了看四周，“我不能待太久，得去跟地區局的人碰個頭。晚上……如果有空，招待所後麵有個小花園，比較安靜。”她說完，臉上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不等廖奎回答，便轉身快步離開了。
廖奎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辦公樓拐角，才深吸一口氣，感覺胸腔裡被一種滾燙而充實的情感填滿。他低頭看著手裡那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紙，娟秀的字跡，條理清晰的分析，凝聚著她的智慧和心血。
他將紙條小心收好，抬頭看了看湛藍的天空，陽光正好。
比賽的緊張，成分的陰影，似乎都因為她的到來，而變得不再那麼可怕。
他邁開步子，朝著招待所食堂走去，腳步堅定而有力。
下午，還有一場硬仗要打。而現在，他感覺自己充滿了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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