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過頭,看著身旁嶽母安詳的睡顏,又看向懷中因為擔憂和疲憊而眼角依舊濕潤的謝薇,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前路未卜,身心俱疲。但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妻子的支撐,嶽母的期盼,是他能夠一次次突破極限的最終動力。
麵對身心的雙重極限考驗,他選擇了堅持。而這份堅持的重量,需要他們夫妻二人,共同來承擔。
【幸福小屋】臥房內,溫暖而靜謐,隻有兩人略顯沉重的呼吸聲。係統規則帶來的深層修複效果正在緩慢顯現,但那透支過度後的虛弱感,如同潮水退去後殘留的濕冷,依舊牢牢附著在廖奎的四肢百骸。耳鳴雖然減弱,但並未完全消失,太陽穴處隱隱的脹痛和腳踝傳來的細微刺痛,都在無聲地訴說著身體的抗議。
謝薇緊緊依偎著他,感受著他逐漸平穩卻依舊比往日急促些的心跳,抬起淚痕未乾的臉,眼神裡是前所未有的堅決:“奎哥,這次你必須聽我的!南下暫停,至少休養幾天!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彆說繼續趕路,就是白天上工都可能被人看出問題!萬一……萬一你在路上撐不住倒下了,你讓我怎麼辦?讓媽怎麼辦?”
她的聲音帶著後怕的顫抖,邏輯卻清晰得讓廖奎無法反駁。他知道她說的是事實。現在的自己,就像一根繃到了極限的弦,再施加任何一點壓力,都可能徹底斷裂。在身體狀況如此糟糕的情況下強行南下,不是勇敢,而是愚蠢,是對自己和家人的極度不負責任。
他沉默了片刻,感受著腦海中依舊殘留的混沌感和身體的沉重,最終艱難地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好……聽你的,緩幾天。”
做出這個決定,他心中充滿了不甘與焦慮,時間緊迫,每一日的耽擱都可能意味著變數的增加。但理智告訴他,這是目前唯一正確的選擇。沒有健康的身體,一切宏圖、一切計劃都是空中樓閣。
次日,第七農場畜牧科。
廖奎強打著精神出現在工作崗位上,但他那比往日更加蒼白的臉色,眼底無法完全掩飾的疲憊青黑,以及偶爾因為腳踝不適而微微蹙起的眉頭,還是落入了許多人眼中。
科長張振山在巡視豬號時,特意在他身邊停留了片刻,銳利的目光在他臉上掃過,帶著毫不掩飾的關切和一絲不解:“廖奎,你這氣色……怎麼比前幾天還差了?腳傷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嗎?是不是晚上又熬夜看那些資料了?年輕人,有鑽研精神是好事,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可不能本末倒置!”
這是一個合乎邏輯的猜測,也給了廖奎一個完美的台階。
廖奎立刻順勢而為,臉上露出一個帶著歉意的、略顯虛弱的笑容,回答道:“謝謝科長關心。是……是有點鑽牛角尖了,想著之前那個冬季豬舍保溫的方案,有幾個數據總覺得不對勁,翻來覆去想到後半夜……沒想到還是讓您看出來了。您放心,我以後一定注意,保證不影響白天工作。”
他將原因歸結於技術鑽研,既符合他一貫的“技術狂”人設,又解釋了疲憊的來源,合情合理,毫無破綻。
張振山聞言,臉色緩和了些,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用功是好事,但也要張弛有度。今天你就彆下豬圈了,多在辦公室整理一下資料,把那個保溫方案的思路寫清楚,回頭我們一起討論。”
“是,科長。”廖奎恭敬應下,心中稍稍鬆了口氣。這一關,算是暫時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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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並非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善意。
周子強靠在遠處的料槽旁,手裡裝模作樣地攪拌著飼料,眼角餘光卻將廖奎與張振山的對話以及廖奎那明顯不佳的狀態儘收眼底。他心中那懷疑的毒藤再次瘋狂滋長。
“腳傷剛好,又熬夜鑽研技術?”周子強在心中冷笑,“騙鬼呢!之前是疲憊,現在是虛弱,臉色差成這樣,眼神都帶著渙散,這哪是熬夜能熬出來的?倒像是……像是生了場大病,或者……乾了什麼極度耗神耗力、見不得光的事!”
他越想越覺得可疑。廖奎身上偶爾散發出的、與農場格格不入的細微氣息有時是莫名的魚腥,有時是淡淡的、不屬於北方的塵土味),他狀態起伏不定的時間點,都透著詭異。尤其是這次,這種近乎虛脫的狀態,絕不僅僅是“熬夜”能解釋的。
一個大膽而陰險的念頭,如同毒蛇般從周子強心底鑽出:光靠白天觀察,恐怕很難抓到實質的把柄。要想弄清楚這家夥晚上到底在搞什麼鬼,或許……得換個法子。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家屬區邊緣,那間孤零零的、屬於廖奎和謝薇的破舊土坯房。
夜色,或許能掩蓋許多東西,但也可能暴露更多。
一個危險的計劃,在周子強腦海中逐漸成形——他打算,找個合適的夜晚,親自去探一探那間土坯房的虛實。他要看看,這對神秘的夫妻,在夜深人靜之時,究竟藏著怎樣的秘密。
風,似乎更冷了,卷起地上的枯葉,打著旋兒,預示著不安的暗流,正在這看似平靜的北大荒秋日下,悄然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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