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等了!
她深吸一口氣,這口氣帶著決絕的意味。她拿起灶台上那瓶開啟的飛天茅台,轉身,臉上重新掛上那副練習了無數次的、溫順無害的表情,走向炕桌。
“奎哥,再給你倒點。”她的聲音輕柔,帶著一絲刻意的討好。
廖奎抬起頭,對她笑了笑,眼神因酒精而顯得比平時柔和許多,充滿了全然的信任。他將自己麵前的粗瓷酒碗往前推了推。
就是現在!
謝薇左手穩住酒瓶,右手看似隨意地搭在碗邊,實則用身體和手臂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遮擋區域。她傾斜酒瓶,清澈透明的酒液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注入碗中。就在酒液即將注滿大半,聲響最能夠掩蓋細微動靜的刹那——
她的右手手指,以肉眼難以捕捉的迅捷和精準,極其輕微地一彈!
那顆幽藍色的藥丸,如同被賦予了使命的幽靈,悄無聲息地脫離了她的手心,精準地沒入了那蕩漾著琥珀光澤的酒液之中。
預想中“噗通”的入水聲並未出現。幾乎是在接觸到酒液的瞬間,那顆藥丸就如同投入熱水的冰塊,迅速消融、分解,沒有留下任何殘渣,甚至連一絲一毫的氣泡或渾濁都未曾產生。酒液依舊清澈見底,散發著濃鬱誘人的酒香,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但謝薇知道,一切都不同了。這碗酒,已經不再是慰勞丈夫的佳釀,而是摻雜了欺騙、背叛與悖逆人倫的毒藥——哪怕它的目的是通往一個絕望中的希望。
內心的風暴幾乎要將她撕裂,強烈的惡心感湧上喉頭,她死死咬住牙關才沒有失態。她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依舊平穩地將酒注到合適的量,然後放下酒瓶。
她伸出微微發顫的雙手,捧起那隻此刻重逾千斤的酒碗,遞到廖奎麵前。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低垂,落在碗中那平靜無波的液體上,聲音帶著無法完全抑製的微顫,輕聲道:
“奎哥,再……再喝一杯吧。”
這聲音裡,充滿了祈求,也充滿了她自己才能聽懂的、深不見底的罪惡感。
廖奎毫無所覺。他完全沉浸在放鬆的氛圍和酒精帶來的微醺中,對妻子這細微的異常隻當是她不勝酒力或是情緒激動。他爽朗地一笑,伸手接過酒碗,指尖無意間擦過謝薇冰冷的手指。
“好!今天高興,聽你的!”他語氣輕鬆,帶著對妻子心意的受用和全然的信賴。
然後,在謝薇幾乎要停止心跳的注視下,他端起酒碗,湊到唇邊,仰頭——
“咕咚……咕咚……”
喉結滾動,清澈又致命的酒液,被他毫無防備地,一飲而儘。
他放下空碗,滿足地哈出一口酒氣,還對謝薇露出了一個帶著醉意的、毫無陰霾的笑容。
謝薇呆呆地看著那隻空掉的酒杯,碗底隻剩下些許濕潤的痕跡,證明著剛才那裡曾盛滿過怎樣一種混合了希望與絕望的液體。
她全身的力氣仿佛瞬間被抽空,雙腿發軟,幾乎要站立不住。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一切都已經不同了。
她沒有回頭路了。
潘多拉的魔盒,已經被她親手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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