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雨季,來得突兀而暴烈。鉛灰色的天幕仿佛被撕開了無數道口子,雨水不是落下,而是傾倒,冰冷刺骨,砸在茂密的叢林枝葉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嘩響。地麵早已化為一片泥濘的沼澤,每邁出一步,軍靴都會陷入近半尺深,發出“噗嗤”的聲響,拔出來時帶著沉重的黏土。濃霧與水汽彌漫,能見度驟降至不足五十米,整個世界被包裹在一片灰蒙蒙的水幕之中。
廖奎緊跟著偵察分隊的隊員,深一腳淺一腳地行進在泥濘不堪的小路上。他身上除了自己的醫療背包,還額外幫忙扛著一箱沉重的彈藥。雨水順著鋼盔的邊緣流下,模糊了他的視線,冰冷的濕氣無孔不入地鑽入骨髓,但他體內因【戰場生存本能】而持續運轉的氣血,勉強抵禦著這徹骨的寒意。
這場大雨和濃霧,在一定程度上成了他們的掩護,削弱了蘇軍依賴的炮兵觀測和空中優勢,將戰鬥拉回到了最原始、最殘酷的近距離交火層麵。分隊戰士們手中緊握的56式衝鋒槍,在這種環境下,比射程更遠的精確步槍更具威脅。
他們的任務是前出偵察,摸清敵方一個疑似前進觀察所的位置,並伺機捕捉俘虜,獲取情報。這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靈活戰術思想下的典型行動,避其鋒芒,擊其要害。
突然,走在前方的尖兵猛地蹲下,打出一個“停止前進,有情況”的手勢。整個分隊瞬間凝固,所有人都伏低身體,隱入濕漉漉的灌木叢和樹乾之後,隻有雨水敲打萬物的聲音充斥耳膜。
廖奎的心臟驟然收緊,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危機預警】如同細微的冰針刺入了他的神經末梢——危險來自左前方,距離很近!
幾乎就在他產生感應的同一秒——
“噠噠噠噠——!”
蘇製ak47那特有的、清脆而連貫的爆鳴聲猛然炸響,子彈如同毒蛇的信子,穿透雨幕,打在分隊藏身區域的樹木和泥土上,濺起一片碎木和泥漿!
“敵襲!三點鐘方向!散開!找掩護!”分隊長聲嘶力竭地大吼。
戰鬥在瞬間爆發!
更多的槍聲從不同方向響起,顯然他們遭遇的不是零星哨兵,而是一支同樣在惡劣天氣下執行任務的蘇軍小股部隊。雙方在極近的距離上驟然相遇,戰鬥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
“為犧牲的戰友報仇!”
“祖國人民看著我們!壓住他們!”
乾部和黨員在激烈交火的間隙,用沙啞的喉嚨喊出鼓舞士氣的口號,這聲音在槍聲和雨聲中顯得格外悲壯,點燃著戰士們胸腔裡的血性。
廖奎迅速匍匐到一塊半人高的岩石後麵,這裡相對安全,視野也尚可。他沒有第一時間開槍,而是迅速卸下醫療包和彈藥箱,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戰場。
【明鏡止水】的狀態在巨大的壓力和危機下,幾乎是被動開啟。他的感知變得異常敏銳,不僅關注著己方戰士的動向,更在捕捉著敵方火力的分布和規律。
“右邊!那棵歪脖子樹後麵!有機槍!”廖奎猛地朝分隊長喊道,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確定性。他的【危機預警】結合平行世界特種兵技能經驗,讓他從槍聲的密度和來源判斷出了那個隱蔽的威脅點。
分隊長一愣,隨即毫不猶豫地朝那個方向甩出一顆手榴彈。“轟”的一聲巨響,歪脖子樹被炸得枝葉橫飛,那挺威脅極大的輕機槍頓時啞火。
“二班,向左迂回!火力掩護!廖醫生,你帶人建立臨時救護點!就在那塊大石頭後麵!”分隊長迅速調整部署。
廖奎沒有遲疑,立刻對跟隨著他的兩名衛生員低喝道:“跟我來!把重傷員先拖到這裡!”
子彈在頭頂啾啾飛過,炮彈很可能是雙方迫擊炮)不時在遠處近處爆炸,震得大地顫抖,泥水飛濺。一名戰士肩部中彈,鮮血瞬間染紅了軍裝,他咬著牙,還想繼續射擊。
“服從命令!後退!”廖奎的聲音帶著一種冰冷的威嚴,不容抗拒。他和另一名衛生員冒著橫飛的流彈,半拖半抱地將那名傷員轉移到了岩石後的相對安全區。
清創,止血,包紮。廖奎的動作快得帶出了殘影。【明鏡止水】讓他無視了周遭的爆炸和慘叫,眼中隻有傷員的傷口。他精準地找到彈頭位置,用最少的動作和材料完成處理,最大限度地節省著寶貴的醫療資源。
“廖醫生!小劉腹部中彈了!”一名滿臉是泥的戰士拖著另一個昏迷的戰友爬了過來,聲音帶著哭腔。
廖奎心頭一沉。腹部貫穿傷,在這種環境下,幾乎是死刑。但他沒有放棄,迅速檢查。“失血性休克!需要立刻後送!”他一邊進行緊急壓迫止血,一邊對分隊長喊道:“隊長!必須派人把他送回去!這裡處理不了!”
分隊長臉上肌肉抽搐,人手極度緊張,但他看著廖奎那雙在雨水中依然冷靜得可怕的眼睛,咬了咬牙:“三組!分出兩個人,抬小劉回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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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兩名戰士抬起傷員,準備沿著來路後撤時,廖奎的【危機預警】再次發出尖銳警報——那條路已經被敵方側翼火力盯上了!
“不行!那條路不能走了!”廖奎猛地拉住擔架,“跟我來!走這邊!”
他憑借著【戰場生存本能】對地形和危險的直覺,選擇了一條更加迂回、植被更茂密的小徑。雨水和濃霧成了最好的掩護,他帶領著擔架小組,利用【環境隱匿術】已融入生存本能)帶來的對光線、陰影和聲音的極致利用,如同幽靈般在叢林中穿行,巧妙地避開了幾個明顯的火力封鎖點和可能存在的雷區。
他將傷員安全交給接應人員後,立刻返回了仍在激戰的前線。
在這場短暫而慘烈的遭遇戰中,廖奎的角色早已超越了一個單純的醫護兵。他不僅是生命的挽救者,更是憑借其超常的洞察力和生存能力,成為了偵察分隊一個無形的“眼睛”和“屏障”。他多次提前預警了敵方的迂回動作和火力點轉移,甚至在一些班組指揮員傷亡的短暫真空期,下意識地接過了指揮權,用簡潔明確的指令,組織起有效的交叉火力和交替撤退。
當他用繳獲的蘇軍急救包裡麵的藥品和敷料質量明顯更好)為一個腿部被彈片撕裂的戰士包紮時,那名渾身濕透、臉色蒼白的老兵看著他,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感激,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信賴。
“廖醫生……你,你以前……到底是乾啥的?”老兵喘著粗氣,忍不住問。
廖奎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聲音平靜無波:“救人命的。”
戰鬥持續了約半小時,雙方在付出代價後,都選擇了在惡劣天氣下脫離接觸。偵察分隊帶著傷亡和有限的俘虜,開始艱難後撤。
廖奎走在隊伍中,雨水衝刷著他臉上混合著的血水、泥水和汗水。身體疲憊,但他的精神卻處於一種奇異的高度亢奮狀態。
這次遭遇戰,像一塊試金石,徹底檢驗了他融合後的係統技能在真實戰場上的價值。【明鏡止水】讓他能在極致混亂中保持精準救護;【戰場生存本能】則讓他擁有了遠超普通士兵的戰場嗅覺、隱匿能力和應急指揮潛力。
他不再僅僅是一個依附於戰鬥單位的醫護保障人員。他意識到,自己所掌握的技能組合,使他成為了一個極其特殊的戰場節點——一個能打、能藏、能救、能洞察戰局的特殊存在。
這價值,遠超一個普通醫護兵,甚至超越了許多一線戰鬥人員。
回到相對安全的臨時駐地,脫下濕透沉重、沾滿泥漿血汙的軍裝時,廖奎看著自己那雙依舊穩定的手,眼神深邃。
前方的路依舊布滿荊棘與死亡,但這一次,他對自己在這片血火煉獄中生存下去,並儘可能多地帶回一些生命的信心,前所未有地堅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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