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因瓶中的聲音還在回蕩，林小滿的指尖微微抽搐，像是被無形的電流貫穿。陳默沒有鬆開鋼筆，筆尖仍懸在半空，裂紋裡滲出的光已經轉為暗金，順著地麵符文緩緩流動。他知道，那句話不是終點——“他們用分數，替換了命運”——而是某種機製的啟動指令。
瓶身震顫，內部光影劇烈扭曲，隨即炸開一道銀藍色的弧光，直衝天花板。光柱落地之處，金屬地板開始變形，一塊塊模塊自行拆解、重組，齒輪咬合，管道延伸，一座微縮城市在實驗室中央拔地而起。建築由冷灰色合金構成，表麵布滿符文刻痕，與機械電路交錯纏繞，像是科技與魔法被強行縫合的產物。
“錨點成型了。”李維盯著終端，聲音繃緊，“能量讀數在飆升，空間曲率已經偏離正常值三點七倍。”
陳默一步跨前，鋼筆橫在胸前。星軌的殘存意識傳來警告：【目標結構包含生物神經信號特征，建議啟動生命體征隔離協議。】
“不是機器。”他低聲道，“是有意識的東西在驅動它。”
林小滿踉蹌著站起，項鏈貼在胸口，光暈微弱卻未熄滅。她伸手觸碰城市邊緣的一根立柱，指尖剛碰到金屬，整個人猛地一顫，瞳孔瞬間失焦。
“心跳……”她喘了口氣，“我能感覺到……有人在……呼吸。”
陳默立刻將筆尖抵住她手腕，引導星軌釋放低頻震蕩。林小滿的身體慢慢放鬆，但臉色愈發蒼白。
“調生物數據庫。”陳默對李維說，“比對錨點核心的生命信號，找匹配源。”
李維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機械義眼閃爍藍光。三秒後，屏幕彈出一份加密檔案：周振海女兒，醫療編號k09，出生年份2003，腦死亡判定時間2005年，維生係統維持至今。心率曲線與錨點波動頻率完全一致。
“她還活著。”李維聲音發沉，“至少……她的意識沒有徹底消失。”
張建國靠在牆邊，保溫杯握得發緊，指節泛白。他沒說話，隻是盯著那座機械城市，嘴唇微微抖動。
陳默抬頭，目光掃過城市上空。一道環形能量帶正在成形，像是某種倒計時裝置的雛形。他抬起鋼筆，在空中劃出一道壓縮符文——源自高中筆記本邊緣的塗鴉，與當年試卷上的篩選陣列同源，但更複雜，像是逆向編寫的欺騙代碼。
符文沒入城市表層，金屬表麵的符文鏈短暫停滯，隨即開始反向運轉。齒輪減速，管道閉合，外圍的熵增裂解波被遏製。
“係統認出它了。”陳默低聲道，“它以為這是原始指令。”
林小滿深吸一口氣，咬破指尖，鮮血滴落在項鏈上。光暈驟然增強，她將項鏈按在城市基座，血脈能量順著符文鏈蔓延，形成一層半透明的防護罩。金屬與血光交融，首次實現生命能量與機械結構的穩定耦合。
“防護建立。”她聲音虛弱，卻堅定，“還能撐住。”
“張老師。”陳默回頭，“你先退到安全區。”
張建國沒動，隻是搖頭。他的目光落在城市中央的一座塔樓上，那裡有一扇門，門框刻著“新知未來教育科技中心”的舊標。
李維突然出聲：“內部有神經接口，型號與二十年前實驗室的維生係統一致。位置在城市核心塔頂，連接著主控節點。”
陳默點頭：“準備解除。”
他走向城市入口，鋼筆化為導引器，筆尖凝聚出一道細長的魔法光束。林小滿的防護罩隨他移動，像一層流動的屏障貼附在城市表麵。李維同步啟動備用係統，向接口發射低頻ep脈衝，模擬腦死亡信號，乾擾監測機製。
城市內部開始顯影。走廊、房間、控製台，全都由金屬與符文構成，像是某種意識的具象化記憶。牆壁上浮現出無數張學生臉孔，都是當年被標記過的“Ω候選者”，他們的答題卡在空中漂浮，每一道錯誤都被紅筆圈出，旁邊標注著“適配度：低”“淘汰”。
“這不是城市。”林小滿喃喃道，“是記憶監獄。”
陳默腳步未停。塔樓入口在前方十米，門未關，裡麵透出微弱的藍光。他知道，隻要在0.3秒內完成切入，就能在係統反應前切斷主控連接。p已生效，監測係統麻痹，窗口開啟。”
陳默抬手，鋼筆尖對準門內接口。
就在筆尖即將觸碰的瞬間，城市深處傳來一聲低頻鳴響。所有符文同時亮起，防護罩劇烈震顫。林小滿悶哼一聲，嘴角溢血，卻死死按住項鏈，不讓能量斷開。
“陷阱。”陳默瞳孔一縮。
塔樓頂部，一塊全息投影展開，紅光覆蓋整個空間。三維數字浮現，從959開始倒計時，每一秒跳動都伴隨著沉重的機械音。
“自毀程序啟動。”李維吼道，“無法遠程終止，物理接口被鎖定！”
陳默站在門前，鋼筆仍懸在半空。他沒有後退，也沒有收回手。倒計時的紅光映在他臉上，像血一樣。
林小滿半跪在地，手指摳進金屬地板，防護罩邊緣已經開始龜裂。她抬頭看向陳默，聲音幾乎聽不見：“彆管我……進去。”
李維的機械義眼冒出黑煙，右手仍在敲擊鍵盤，試圖凍結係統。張建國靠在牆邊，保溫杯掉在地上，滾了幾圈，停在塔樓投影的陰影下。
倒計時跳到956。
陳默終於動了。他將鋼筆插入接口邊緣，光束順著符文鏈疾速蔓延。城市發出刺耳的警報，塔樓震動，金屬板片片剝落。
一道新的投影在空中展開——模糊的人影，穿著白大褂，站在實驗室中央。他沒有說話，隻是抬手，指向塔樓深處。
陳默認出那張臉。
但他沒有停下。
鋼筆深入接口，倒計時驟然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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