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更關鍵的是那“律”!那戰車行進的節奏!
“甲三甕!車聲律:咚…約1.5秒)…咚…1.5秒)…咚…穩定!”
“丁七甕!律同!但…似乎夾雜著更急促的蹄聲?律稍亂?”
“丙一甕!報告!有異!車聲律為:咚!1秒)…咚!1秒)…更快!”
周鳴瞳孔驟然收縮!他拿起一根算籌,閉上眼,指尖在算籌上以不同的速度、不同的間隔輕輕敲擊,模擬著不同頻率的震動傳入耳中、在腦海中形成的“聽覺圖像”。他並非在做傅裡葉變換的數學演算,而是在用他超越時代的數學直覺和對事物本質規律的洞察,進行著頻率分解的雛形!
“楚軍戰車,多為駟馬並駕!良馬奔馳,步距均勻,四蹄落地雖有先後,然整體節奏穩定!其聲律之‘基頻’,當由馬匹奔馳之步頻決定!”周鳴心中明悟,“然!若有車駕負重不同,馬匹優劣不一,或…有輕車與重車之分!其步頻必有差異!其聲律必有細微之彆!”
他猛地睜開眼,炭筆在代表不同聲源點的標記旁,飛快寫下隻有他懂的頻率符號:
“集群一左):律穩,間隔1.5秒,基頻低——重車集群!主攻方向!”
“集群二中):律稍亂,間有急促蹄聲——混有輕車斥候?疑兵?”
“集群三右):律急促,間隔1秒——輕車集群!速度更快!側翼迂回!”
盲弩射“雹”:霧中屠戮
“元帥!”周鳴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穿透力,直指欒書,“楚軍三路!左路重車主力,距我三裡,直撲左翼結合部!中路疑兵混雜,距兩裡半!右路輕車疾馳,欲迂回我側翼!左路重車集群,其聲律已鎖定!請令強弩集群,依我所示之‘盲射諸元’,覆蓋射擊!”
“盲射諸元?”欒書看著素帛上那片代表未知與死亡的濃霧區域,又看看周鳴標記的精確坐標點,心提到了嗓子眼。這完全是在賭!賭周鳴那“聽聲辨位”、“聞律識車”的神算!
“生死存亡,在此一箭!傳令弩陣!”欒書眼中閃過決絕的凶光,“依周先生令!射!”
命令如同閃電傳遍晉軍弩陣!早已枕戈待旦、在濃霧中如同鋼鐵雕塑般肅立的三段擊弩手們,瞬間爆發出驚人的效率!他們雖目不能視,但動作早已刻入骨髓!
前排弩手根據傳令兵嘶吼的“仰角二十八度!方位東南偏北十五度!金環箭!”,飛快撥動弩臂懸錘,精準定位於刻度“二十八分”!抽出尾部帶金環的重箭,搭上弩槽!
“放!”令旗在霧中模糊地揮動!
崩!崩!崩!第一波重箭撕裂濃霧,帶著死神的尖嘯,向著那片未知的、被周鳴算定的死亡坐標傾瀉而去!
擊發!後退!補位!再擊發!箭雨連綿不絕,毫無間斷!弩陣的轟鳴成了霧中唯一的主旋律!
指揮棚內,周鳴的心神分作兩半。一半,如同最精密的雷達,持續接收著地聽甕陣列傳來的最新聲源信息,不斷微調著射擊諸元:“集群一速度未減!方位微調!仰角增半度!”
“集群三輕車加速!提前量!方位正東!仰角二十五度!黑環箭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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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半,則緊緊係在那些覆耳的士卒身上。
“報!集群一區域!傳來巨響!有車轅斷裂聲!馬匹慘嘶!”一個聽甕卒突然抬頭,聲音帶著驚駭的狂喜。
“報!庚五甕方向!有重物墜地!大量哀嚎!”另一個士卒緊接著喊道。
“報!丁七甕!楚軍車陣大亂!律已崩散!有…有向後潰退之聲!”
這些聲音,透過陶甕,通過聽甕卒的轉述,冰冷地描繪出霧中地獄的景象。周鳴麵無表情,炭筆在素帛上集群一的位置不斷打叉,標注著覆蓋打擊的效果。心中那無形的“聲波位置打擊效果”模型在飛速迭代、優化。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箭雨轟鳴和地聽甕傳來的死亡回響中流逝。不知過了多久,東方天際,終於透出一絲微弱的灰白。濃霧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緩緩撩起,開始變得稀薄、流動。
能見度逐漸恢複。
首先映入晉軍將士眼簾的,是陣前那片被箭雨反複耕耘過的土地。泥濘的地麵上,插滿了密密麻麻、如同蘆葦蕩般的黑色箭杆!箭羽在晨風中兀自震顫!
而在這片恐怖的箭林之下,是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破碎的戰車!翻倒的車輪!折斷的長矛!撕裂的旗幟!以及…層層疊疊、姿態扭曲的屍體!尤其是左翼結合部正前方三裡左右那片區域,幾乎被楚軍重車先鋒的殘骸和屍體鋪滿!許多戰車連人帶馬被數支、甚至十數支重箭釘死在地麵上!僥幸未死的楚卒在屍堆血泊中翻滾哀嚎,如同煉獄中爬出的惡鬼!空氣中彌漫著濃烈到化不開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氣息!
楚軍蓄勢已久、借霧掩護的雷霆突襲,尚未觸碰到晉軍陣線的毫毛,其最精銳的先鋒戰車集群,已然在晉軍弩陣依據“大地之聲”引導的、精準到殘酷的“盲射”覆蓋下,化為一片修羅屠場!中路疑兵和右路輕車集群,雖未遭毀滅性打擊,也在密集的箭雨下傷亡慘重,陣型潰散,狼狽地消失在尚未完全散儘的薄霧深處。
晉軍陣線上,一片死寂。所有將士,從元帥欒書到最底層的弩手,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由自己親手製造、卻又超乎想象的血腥畫卷。震撼、狂喜、後怕、甚至一絲茫然,交織在每一張臉上。
欒書一步一步,緩緩走出指揮棚。晨光熹微,照亮了他臉上沾染的塵土和一絲濺上的血點。他走到周鳴麵前,目光掃過指揮棚內那些巨大的陶甕,掃過素帛上密密麻麻的聲源標記和射擊諸元,最後停留在周鳴手中那幾根被汗水和血漬浸染、變得暗紅的算籌上。
這位身經百戰、以鐵血著稱的晉國元帥,緩緩抬起手,竟對著周鳴,深深一揖!他直起身,從周鳴手中輕輕取過那根沾血的算籌,緊緊攥在掌心,仿佛握住了一件比千軍萬馬更沉重的神兵。他看著陣前那片屍山血海,又看向周鳴,聲音低沉,卻如同洪鐘,震撼了每一個豎起耳朵的晉軍將士:
“算師一策…”欒書的聲音微微發顫,帶著一種近乎朝聖的敬畏,“…勝千甲!”
晨風掠過鄢陵原野,吹散了最後一絲殘霧,也吹動了那根被欒書緊握的血色算籌。算籌冰冷,其上沾染的,是無數楚軍先鋒的熱血,亦是數學智慧在戰場上奏響的、最殘酷、最輝煌的死亡樂章。霧散天明,晉軍壁壘巍然,而陣前,唯餘一片由精準算力犁出的、沉默的血色墳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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