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角影長:三寸九分!”
“西南角影長:四寸五分!”
“西北角影長:四寸一分!”
一個個影長數據被報回。周鳴立於主日晷儀旁,如同掌控著大地的樞紐。他根據每個角點的影長x,與基準影長0的比值0x),結合已知的太陽高度角θ0,利用tanθx=(0x)tanθ0的三角關係,在晷盤上快速查得或計算出每個角點相對於基準點的精確方位和距離!所有的計算都基於同一時刻、平行的陽光投影,將三維空間的大地起伏影響影長),轉化為二維平麵上的坐標偏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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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南角點:偏南十二丈一尺,偏東九十九丈二尺。”
“西南角點:偏南十三丈五尺,偏西五丈四尺。”此處影長較長,說明該點地勢可能略低或標杆未絕對垂直,但通過影長反推,依然得到精確坐標)
“西北角點:偏北十五丈一尺,偏西五丈三尺。”
四個角點的坐標,被清晰地標注在素帛坐標圖上。周鳴拿起炭筆,在圖上將四個點依次連接起來!
一個不規則的四邊形的輪廓,清晰地呈現在素帛之上!這個輪廓,不再依賴於容易被做手腳的繩子丈量,而是由正午時分,大地對陽光的誠實投影所勾勒!
“計算此圖形麵積。”周鳴下令。
侍從立刻運用“割補法”將不規則四邊形分割為兩個三角形),根據坐標點間距離利用勾股定理計算坐標差得出邊長),再計算三角形麵積底乘高除二),最後相加。算籌在侍從手中飛快地跳動、組合。
“得地積:三十畝零一分!”侍從朗聲報出結果!
“三十畝零一分!”
“是三十畝!是三十畝啊!”
“老天開眼!老天開眼啊!”
陳老丈和周圍的農人們瞬間沸騰了!巨大的喜悅和如釋重負的哭喊聲爆發出來,幾個老人激動得當場跪倒在地,朝著周晷儀和天空叩頭!那年輕後生更是跳了起來,指著王書辦,激動得語無倫次:“聽見沒!三十畝!是三十畝!你們這些喝人血的蠹蟲!”
王書辦和兩個胥吏的臉,此刻已變得慘白如紙,冷汗如同小溪般從額角鬢邊流下,浸透了衣領。他們看著那在陽光下閃爍著冷冽金屬光澤的日晷儀,看著素帛上那由光影坐標繪出的、無可辯駁的圖形,看著周圍農人激動狂喜的臉,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不…不可能!妖法!這是妖法!”王書辦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歇斯底裡地指著日晷儀咆哮,“什麼影子算田!聞所未聞!定是這邪器作祟!汙蔑朝廷命官!給我砸了它!”
他身後的胥吏也被這匪夷所思的“算田”之法震得失了方寸,聽到頭兒下令,下意識地就想撲向那日晷儀!
“放肆!”周鳴身後的侍從一聲斷喝,如驚雷炸響!兩人身形一閃,已如鐵塔般擋在日晷儀前,手按劍柄,目光如電,森然的殺氣瞬間彌漫開來!那兩個胥吏被這氣勢一衝,頓時如遭雷擊,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周鳴看都沒看王書辦一眼,他彎腰,從地上撿起了那盤“官製百丈繩”。他並未去量繩長,而是用手指,極其仔細地、一寸寸地摩挲著繩結附近的麻繩表麵。突然,他的手指在某個繩結後方約半寸處,停住了。
那裡,麻繩的紋理有極其細微的異常——似乎被一種粘稠的、無色透明的樹膠如桃膠)反複塗抹浸潤過!這種處理,肉眼幾乎無法察覺,手感也差異不大。但正是這種處理,使得繩子在這一小段區域,具備了極強的彈性!在拉繩丈量時,稅吏的手指隻要巧妙地按壓或拉伸這一小段“彈性區間”,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讓整條繩子“變長”或“縮短”幾分!積少成多,一畝良田便能憑空“縮水”幾分!
“縮繩大法,”周鳴的聲音冰冷,如同宣判,“奧妙不在繩長,而在這繩結之後,寸許之間的‘膠筋’!”他用指甲在那異常處用力一掐,一小塊半透明的、富有彈性的膠狀物被摳了出來,在正午的陽光下,折射出微弱的、卻足以致命的詭光!
鐵證如山!
“噗通!”“噗通!”兩個胥吏徹底崩潰,麵無人色地癱軟在地。王書辦更是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肥胖的身軀晃了晃,爛泥般癱坐下去,褲襠處迅速洇開一片深色的濕痕。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好!好一個‘天光算田’!”一聲洪亮的讚歎突然從人群後方傳來。隻見數騎快馬飛馳而至,當先一人身著絳色官袍,正是聞訊趕來的河東郡守!他翻身下馬,看都未看癱軟如泥的王書辦等人,徑直走到周鳴麵前,對著那日晷儀和素帛上的坐標圖深深一揖:“太卜神算!光照奸邪!此法以天光為尺,投影定位,不依繩墨,不懼地形起伏,精準無匹!更破此等蠹蟲百年之奸計!實乃社稷之幸,萬民之福!下官即刻上書君上,奏請將此‘投影計稅’之法,並此‘天光晷儀’,頒行天下州縣!永絕丈田積弊!”
郡守的話,如同點燃了最後的引信。農人們爆發出震天的歡呼!“天光算田!天光算田!”的呼喊聲浪,如同滾滾春雷,在廣袤的晉南原野上激蕩!
數日後,郡守的奏章連同周鳴設計的“可折疊日晷儀”圖樣,以及那截藏著“膠筋”的麻繩罪證,一同擺在了晉國新君悼公)和執政卿魏絳的案頭。
很快,一道嚴厲的君命傳遍晉國:凡征稅丈田,必以午時正刻日影最短最清晰時),以官頒“天光晷儀”測影定位,繪影成圖,依圖計稅!敢有再用繩丈、弄虛作假者,嚴懲不貸!同時,大批由官坊統一監製的、結構相對簡化但仍保證核心圭表高度一致和晷盤角度可調)的“民版”折疊日晷儀,被分發至各邑、各村、各裡。
正午的陽光下,晉國廣袤的田野間,出現了一幕前所未有的景象:村老或裡正,帶著識字的鄉人,在田頭豎起那黃銅或硬木製成的圭表,展開晷盤,校準水平。農人們屏息凝神,看著代表自家田角的標杆投下清晰的影子,看著主事者測量、計算、在粗麻布或木板上標點連線。當最終的田畝數被宣布,與自己世代耕作的認知相符時,那發自內心的笑容和如釋重負的歎息,成為了“天光算田”最好的注腳。
陳老丈家的門楣上,那根祖傳的棗木丈杆被鄭重地收起。取而代之的,是請鄉塾先生用燒紅的鐵筆,在門板上刻下的一幅簡單的圖案:一根垂直的線圭表),一條短小的陰影,還有四個點連接成的四邊形。旁邊刻著兩個樸拙卻無比莊重的大字:
“晷正”。
陽光透過門楣,將圭表的影子投射在刻痕上,光影交織,仿佛無聲地守護著這片終於得見天光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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