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刑鼎!”趙同厲喝一聲,手按劍柄。郤錡、欒書等強卿也紛紛變色,身邊甲士立刻挺戈上前,氣氛劍拔弩張!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周鳴動了。
他沒有喝止胥童,也沒有召喚甲士,反而向前一步,走到了主鼎的右側鼎耳旁。他的動作從容不迫,仿佛眼前的騷亂隻是拂麵的微風。
“胥大夫欲毀鼎?”周鳴的聲音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奇異的誘導,“毀鼎何難?隻需尋一柄重錘,猛擊此鼎耳根部脆弱之處,”他伸出手指,虛虛點在鼎耳根部那繁複雲雷紋掩蓋下的某個極其細微的點上,“傾儘全力,一擊即可。”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正欲衝上來的胥童。毀鼎?周鳴自己指出毀鼎的方法?他想做什麼?
周鳴的目光轉向胥童,又緩緩掃過台下所有驚疑不定的麵孔,最後落在臉色陰晴不定的厲公身上。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冰冷的、宣告命運般的穿透力:
“然,此鼎,非尋常之鼎!其耳中,暗藏玄機!”
“玄機?”厲公下意識地追問,心臟莫名地揪緊。
“正是。”周鳴的手掌,輕輕按在了那冰冷光滑的鼎耳側麵。“此鼎耳,中空而分內外兩層。外層堅固,內層精巧。兩層之間,以天地生成的‘蝕金之水’稀硫酸)填充,其性至烈,銷金蝕鐵!外層之下,更暗藏無數細若毫發的青銅簧片,精巧勾連,環環相扣,構成一‘自毀之樞’!”
他的話語如同魔咒,讓整個廣場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連風聲都似乎屏息。
“若有外力,以蠻橫之姿,意圖損毀此鼎,妄圖抹去其上所鑄之法…”周鳴的手掌微微下壓,仿佛在感受鼎耳內那沉睡的毀滅力量,“無論是重錘擊打此處,抑或斧鉞劈砍其身,凡暴力所及,震動傳導,必先觸動外層下之簧片機括。此樞一開,內層隔絕‘蝕金之水’的薄壁立破!那至烈之水,瞬間傾瀉而出,如天河倒灌,湧遍鼎身!”
周鳴的指尖順著鼎耳的弧線緩緩滑下,仿佛在描繪那毀滅之流的路徑。
“此水所過之處,非僅鼎身受損,其上所鑄律法條文,凡關鍵節點、核心概念定義之字,皆被其精準蝕刻!其紋路並非隨機塗抹,而是循著條文內在的數理邏輯鏈條,如同燎原之火,沿著預設的‘公理’之脈蔓延!一經蝕刻,字跡模糊崩解,條文含義斷裂,前後邏輯儘毀!縱有神工鬼斧,亦無法修複還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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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數學般的絕對冰冷:
“此非器物之毀,乃‘法理’之崩!一旦觸發,鼎上所載之‘法’,其核心邏輯鏈條將如被天罰,永久斷裂!其條文將成一盤散沙,前後矛盾,漏洞百出,再無清晰之尺度,更無執行之可能!此鼎,便成廢銅爛鐵一堆!其所承載之秩序,亦隨之灰飛煙滅!此乃‘數’之意誌——公理若遭蠻力褻瀆,則其衍生之體係,必將自我湮滅,歸於混沌!不可逆,不可違!”
“自毀之樞?蝕金之水?法理之崩?”厲公的臉色徹底變了,握著血爵的手心滲出冷汗。他從未想過,這冰冷的青銅之下,竟藏著如此決絕、如此同歸於儘的恐怖機關!這已超出了器物保護的範疇,更像是一種冰冷的詛咒,一種將律法神聖性與數學確定性徹底綁定的終極威懾!毀鼎,即意味著律法本身的邏輯性死亡!
胥童僵立在台階下,臉上血色儘褪。他方才的暴怒與勇氣,在周鳴描述的“法理之崩”麵前,顯得如此可笑而蒼白。毀鼎?那毀掉的將是他賴以生存的晉國秩序本身!他伸出的手,無力地垂落下來,眼中隻剩下巨大的恐懼和茫然。那些鼓噪的舊貴族也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噤若寒蟬。
整個廣場,陷入一種比死亡更沉重的寂靜。所有人,無論是支持者還是反對者,都被這深藏於鼎耳之中的、冰冷而絕對的數學意誌所震懾。
周鳴的目光,如同穿透了眼前的鼎,穿透了凝固的時間,牢牢鎖定了臉色發白的厲公。他向前一步,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重錘,敲在厲公的心坎上,帶著一種洞悉未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君上,請謹記:鼎在,法存,晉之骨架尚在。鼎毀…”他微微一頓,每一個音節都如同冰錐,“則法理崩殂,尺度儘喪。公室威權,將如沙上之塔,頃刻崩塌。卿族野心,再無枷鎖。晉國…終將三分!”
“晉終三分!”
這四個字,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判詞,裹挾著冰冷刺骨的數學必然性,狠狠砸進厲公的耳中,砸進他的靈魂深處!
厲公渾身劇震,瞳孔驟然收縮!手中的青銅血爵再也拿捏不住,“當啷”一聲脆響,跌落在地!暗紅的牲血潑濺在冰冷的玉階和象征律法神聖的鼎足之上,蜿蜒流淌,觸目驚心!
鼎耳玄機,非為守護青銅,乃為守護“法”之邏輯脊梁。
厲公濺落的血,非是祭告,已成預言的第一抹猩紅。
玉階之下,胥童麵如死灰。
人潮之中,鄧析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眼中卻燃起近乎瘋狂的火焰——鼎耳自毀的“法理崩殂”機製,那將“公理不可逆”化為現實造物的極致邏輯,如同一道撕裂混沌的閃電,照亮了他心中《刑鼎駁義》的終極方向!他悄然摸向懷中冰冷的刻刀與簡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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