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她點頭,“可我聽說,有些人家暗中仍走動頻繁,連田產都悄悄過戶了。”
參軍沒接話,但當晚就有人去查他家中賬冊。
流言像水滲進沙地,無聲無息地擴散開來。
王府親信將領之間開始互相試探。三位重臣接連稱病不出,議事廳常常空著半圈椅子。東天王雖未明說,但連批閱公文時都頻頻抬頭望向窗外,似在等人報信。
第五日夜裡,她立於西苑窗前,望著遠處議事廳的燈火。
燈影晃動,人影交錯。她知道,裡麵正在爭論北境密探一事。
她伸手從發間取下木簪,在掌心輕輕劃了一下。沒有血,隻有細微的刺痛。
這是她給自己定的規矩——每完成一步任務,就在掌心劃一道。等七道劃滿,她會親手了結一個人。
現在,是第一道。
風從窗縫鑽進來,吹動她袖口的銀線暗紋。
她將木簪插回頭發,轉身走向藥爐。
爐上燉著一碗安神湯,是給王子明日服用的。她掀開蓋子,撒入少許淡黃色粉末。這不是藥,是一種能讓夢境變得混亂的草灰。人在夢中說的話,醒來未必記得,可情緒會留下痕跡。
她要讓那個孩子,夜裡再說一次“黑影叔叔來了”。
這句話,已經在前三晚出現過兩次。每次說完,王子都會尖叫驚醒。太醫說是夢魘,她卻知道,那是被人種下的記憶烙印。
而現在,她要把它變成一把刀。
指向北境的刀。
她端起藥碗,走出醫廬。
走廊儘頭,一名侍女提著燈籠迎麵走來。
“歐陽大夫,主母讓您去了就回去歇著,彆熬夜。”
她點頭:“快好了,再看看爐火。”
侍女走遠後,她站在廊下,望著天邊一彎殘月。
遠處傳來更鼓聲。
她忽然聽見腳步聲從側麵回廊傳來,不急不緩,像是巡視的護衛。
但她知道,那不是護衛。
那人走路時,右腳比左腳慢半拍,是舊傷所致。
她不動聲色,將藥碗放在石欄上,低頭查看爐膛。
腳步聲停在五步之外。
“歐陽姑娘,這麼晚還不睡?”
是幕僚之一,姓陳,掌管情報往來。
“王子藥不能離火,我得守著。”
“辛苦了。”他走近兩步,“聽說你前幾天提到北境驛馬的事?”
她抬頭,眼神平靜:“隻是隨口一說,怕是記錯了。”
“不,你沒記錯。”他壓低聲音,“昨天我們在邊境截到一人,身上帶著密函,印鑒……確實是北霸王的。”
她微微睜大眼:“真的?”
“噓——”他豎指唇前,“這事還沒報上去。王爺現在疑心重,我也不敢輕易開口。”
她垂首:“那……您打算怎麼辦?”
“我在想,有沒有可能,府裡也有人通著外麵?”
她沒答,隻是輕輕攪動藥汁。
陳幕僚站了一會兒,轉身走了。
她盯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拐角。
然後她端起藥碗,繼續往醫廬走去。
月亮被雲遮住了一半。
她推開房門,屋裡爐火微紅。
她把藥放好,從藥箱底層取出一塊布巾,慢慢擦拭銀針。
其中一根最長的針,尖端泛著極淡的青光。
那是淬過藥的痕跡。
她擦完針,收進匣中,吹熄了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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