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七載暮春,長安平康坊的楊府外,錢緊攥著手裡的薦書,手心全是汗。他是華州人,去年家鄉鬨水患,田被淹了,爹娘把最後半袋粟米塞給他,讓他來長安“投個富貴門庭混口飯”。托了三拐四繞的親戚,才得了個楊府家丁的缺——這楊府的主人,正是當今貴妃的堂兄,剛升任度支郎中的楊國忠。
“新來的?叫錢緊是吧?”門房老張頭斜睨著他,接過薦書掃了一眼,“跟著我來,先給你講講規矩。”
錢緊跟著老張頭往裡走,越走越心驚。楊府不是他想的普通宅院,光是前院就比家鄉的縣衙還大,青磚鋪地,廊下掛著朱紅宮燈,連牆角的盆栽都是他從沒見過的奇花。走到內院門口,就聽見裡麵傳來爽朗的笑聲,一個穿著蜀錦圓領袍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廊下,手裡把玩著一串蜜蠟佛珠,身邊圍著幾個文士打扮的人。
“那就是咱們家主人,楊郎中。”老張頭壓低聲音,“記住了,在府裡說話做事都要機靈點,主人最喜賺錢的門道,要是能幫主人想到生財的法子,賞錢少不了你的。”
錢緊剛點頭,就見一個穿綠袍的小吏捧著賬本跑過來,躬身道:“中丞,江南各州的春賦都送來了,共收了粟米二十萬石,布帛五萬匹,按您的意思,已經按‘變造令’折算成銅錢了。”
楊國忠眼睛一亮,接過賬本翻了翻:“折算價多少?”
“粟米每石按三百文算,布帛每匹按五百文算,總共折了八千五百萬文。”小吏笑著說,“要是按市價,粟米每石五百文,布帛每匹八百文,這一下就省了三千多萬文。”
錢緊聽得迷糊,什麼“變造令”?怎麼折算一下就省了這麼多?他偷偷問老張頭,老張頭撇撇嘴:“這你都不懂?‘變造令’就是主人定的規矩,地方上繳國庫的糧食布帛,不能直接運到長安,得先折算成銅錢。主人讓按低價折算,等於是用便宜價把地方的東西買過來,回頭再把糧食布帛按市價賣給軍營和商鋪,中間的差價,可不就進了咱們府裡?”
正說著,楊國忠轉頭瞥見錢緊,指了指他:“你是新來的家丁?看著倒還機靈,跟我來賬房,幫著核對賬目。”
錢緊跟著楊國忠進了賬房,屋裡擺著十幾口大箱子,打開一看,全是串好的銅錢,堆得快到屋頂了。賬房先生正在記賬,見楊國忠進來,連忙起身:“中丞,這是本月‘變造’的利潤,一共三千二百萬文,按您的吩咐,已經分出一百萬文,準備送進宮給貴妃娘娘。”
楊國忠滿意地點頭,拿起一枚銅錢在手裡掂了掂,忽然問錢緊:“你說,這銅錢為什麼能當錢花?”
錢緊愣了一下,撓撓頭:“因為、因為是官府鑄的?”
“錯了。”楊國忠哈哈一笑,把銅錢扔給他,“是因為權力。我能讓江南的粟米按三百文一石折算,不是因為粟米隻值這個價,是因為我管著度支司,手裡有權。權力能定規矩,規矩能生錢——這就是我教你的第一堂‘錢課’。”
那天下午,錢緊跟著賬房先生核對賬目,才算真正看清了“變造令”的門道。江南送來的粟米,明明是上等的好米,卻按劣質米的價格折算;蘇州的雲錦,本是皇室貢品級彆的布帛,卻按普通粗布的價格算。賬房先生一邊記賬一邊感慨:“以前的度支郎中,都按規矩辦事,哪像咱們中丞,把賬本當成聚寶盆。就這‘變造令’,推行才半年,府裡就多了兩億文銅錢!”
傍晚時分,楊國忠讓人把折算好的粟米運到長安西市,按每石五百五十文的價格售賣——比市價還高五十文。錢緊跟著去送糧,見一個糧鋪老板圍著糧車轉,愁眉苦臉地對夥計說:“這楊郎中也太黑了!按這個價買糧,咱們根本賺不到錢,可要是不買,軍營的軍糧訂單就拿不到,真是兩頭為難。”
夥計歎道:“誰讓人家有權呢?聽說連京兆尹都得讓他三分,咱們這些小商販,隻能認栽。”
錢緊看著糧鋪老板掏銀子買糧,忽然明白楊國忠上午說的“權力生錢”是什麼意思。原來權力能把低價買來的東西,按高價賣出去,不管百姓願不願意,都得買——因為沒有第二家能拿到這麼多糧食。
回到楊府時,天色已經黑了。老張頭遞給錢緊一貫錢:“這是你今天的賞錢。好好乾,跟著主人,以後有你好日子過。”
錢緊攥著那貫錢,銅錢硌得手心發燙。他想起家鄉的爹娘,要是有這一貫錢,他們就能買二十斤粟米,不用再啃樹皮了。可他又想起那個糧鋪老板的愁容,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著——這錢來得容易,可好像不太乾淨。
他不知道,這隻是楊國忠斂財的開始。接下來的日子裡,他將見證一場席卷大唐的“權力斂財遊戲”,而他這個小小的家丁,也將被卷入這場遊戲的漩渦中心。
天寶七載秋,長安城裡多了個公開的秘密:楊府的側門,每天都排著長隊,全是來求官的人。錢緊被調到側門當差,每天的活兒就是給求官者登記,收他們的“拜帖”——其實就是裝著銀子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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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求什麼官?帶了多少‘誠意’?”錢緊按著老張頭教的話,問麵前一個穿青布長衫的秀才。秀才叫周明,臉膛黝黑,手裡攥著個布包,緊張得手心冒汗:“小、小的周明,想求個縣尉的缺,帶了十萬文。”
錢緊接過布包,沉甸甸的,打開一看,全是零散的銅錢,還有幾錠碎銀子。他心裡一動,這秀才看著不像有錢人,十萬文怕是湊了很久。他剛要登記,就見一個穿錦袍的富商走過來,身後跟著兩個家丁,抬著個大箱子。
“楊府的小哥,我是揚州的王元寶,求見楊中丞,想補個蜀中刺史的缺。”富商拍了拍箱子,“這裡麵是三百萬文,麻煩小哥通傳一聲。”
錢緊還沒說話,負責接待的管家就快步走過來,臉上堆著笑:“原來是王老爺!中丞早就等著您了,快裡麵請!”轉頭又對錢緊使了個眼色,“把周秀才的拜帖收著,等會兒再說。”
周明急了:“官爺,我都排了三天隊了,怎麼他一來就能進去?”
管家瞥了他一眼:“你懂什麼?刺史是五品官,得三百萬文;縣尉才九品,十萬文算什麼?中丞日理萬機,哪有時間見你這種小角色?”
周明臉漲得通紅,攥著布包不肯走:“可、可我這十萬文,是賣了家裡的田,又借了高利貸湊的!要是求不到官,我一家子都活不成了!”
管家不耐煩了,對旁邊的差役使個眼色:“把他拉走!彆在這兒耽誤中丞的事!”
差役上前,一把奪過周明的布包,把他推搡出去。周明趴在地上哭著喊:“官逼民反啊!楊國忠賣官鬻爵,就沒人管管嗎?”
錢緊看著這一幕,心裡不是滋味。他想起自己家鄉的田,要是賣了田湊錢求官,爹娘怕是也會像周明這樣絕望。他偷偷問管家:“管家,中丞真的把官職明碼標價嗎?五品官三百萬,九品官十萬?”
管家白了他一眼:“什麼明碼標價?這叫‘捐納’!朝廷打仗需要錢,中丞這是為朝廷分憂。再說了,給中丞送銀子,是給他們機會為朝廷效力,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呢!”
可錢緊後來才知道,所謂的“為朝廷分憂”全是幌子。那天晚上,他送茶水到楊國忠的書房,聽見楊國忠正和心腹魏林說話。
“今天王元寶送了三百萬文,蜀中刺史的缺就給他了。”楊國忠喝著茶,漫不經心地說,“蜀中是富庶之地,鹽鐵、絲綢都是好生意,讓他去當刺史,以後每年至少能給我送一百萬文。”
魏林笑著說:“中丞高明!那周明的十萬文怎麼辦?給他個縣尉嗎?”
“給什麼縣尉?”楊國忠冷笑一聲,“十萬文隻夠買個‘候補’的名額。告訴他,等什麼時候再湊五萬文,再給他安排缺。要是湊不齊,就把他的錢充公——反正他也不敢告我。”
錢緊端著茶水站在門口,手都抖了。原來那些求官者的銀子,根本不是為了朝廷,全進了楊國忠的腰包。而像周明這樣的秀才,不過是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棋子。
幾天後,周明確實又來了,這次手裡拿著個更小的布包,裡麵隻有三萬文。他跪在楊府門口,哭著求管家通傳,說實在湊不齊五萬文了。管家根本不理他,還讓差役用鞭子抽他,把他打跑了。
錢緊偷偷跟在周明後麵,見他走到護城河邊,望著河水發呆,像是要尋短見。錢緊趕緊跑過去:“周秀才,你彆想不開!”
周明轉過頭,臉上全是淚痕:“小哥,我活不下去了。田賣了,高利貸還不上,爹娘在家裡等著我做官回去救命,可現在……”
錢緊想起自己懷裡的賞錢,那是這幾天當差賺的兩貫錢。他猶豫了一下,把錢塞給周明:“秀才,這點錢你先拿著,回老家躲躲吧。楊國忠權大勢大,咱們鬥不過他。”
周明接過錢,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小哥,你是好人!可這世道,好人有好報嗎?楊國忠這樣的奸臣,為什麼就能步步高升,賺那麼多錢?”
錢緊答不上來。他隻能看著周明拿著錢,踉踉蹌蹌地離開長安。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失眠了。他在楊府賺著安穩錢,可這錢的背後,是無數像周明這樣的人的絕望。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也成了楊國忠斂財的幫凶。
可他沒資格選擇。第二天一早,他還是得按時去側門當差。剛到門口,就見管家拿著一張紙貼在牆上,上麵寫著密密麻麻的字——原來是楊國忠新定的“官職價目表”:五品官三百萬文,六品官二百萬文,七品官一百萬文,八品官五十萬文,九品官二十萬文,連“候補”名額都漲到了十五萬文。
求官的人看到價目表,有的罵罵咧咧地走了,有的咬著牙回家湊錢。錢緊站在門口,看著那些人的背影,忽然明白:楊國忠根本不怕百姓罵,因為他手裡有權,而權力能讓他把“賣官”這件事,做得明目張膽,甚至“合法化”。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錢緊抬頭一看,是禦史台的人,為首的是監察禦史崔器。崔器穿著禦史袍,臉色鐵青,指著楊府的大門喊:“楊國忠賣官鬻爵,敗壞吏治!我要進去彈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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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趕緊攔在門口:“崔禦史,中丞正在會客,您不能進去!”
“我是禦史,有彈劾大臣的權力!”崔器推開管家,就要往裡闖。錢緊心裡一動,或許這位禦史能治得了楊國忠?可他很快就失望了——楊國忠根本沒出來見崔器,隻是讓魏林傳了句話:“崔禦史要是有證據,就去皇宮向陛下彈劾;要是沒證據,就彆在楊府門口喧嘩,不然按‘誣告大臣’論處。”
崔器攥著拳頭,最終還是轉身走了。錢緊知道,他沒證據——那些求官者都是自願送錢,沒人敢出來作證;楊國忠的賬本做得滴水不漏,根本查不到破綻。
那天晚上,楊國忠在府裡擺宴慶祝,席間笑著對魏林說:“崔器想彈劾我?真是自不量力。陛下現在最信任的是貴妃,隻要貴妃在,誰也動不了我。再說了,我賣官賺的錢,一半用來賄賂宮裡的人,一半用來擴充勢力,朝堂上一半的官員都受過我的好處,誰會幫崔器?”
錢緊端著酒壺給客人倒酒,看著楊國忠意氣風發的樣子,心裡一片冰涼。他終於明白,在這個權力至上的長安城裡,公道和正義,早就成了楊國忠斂財的墊腳石。而他這個小小的家丁,除了默默看著,什麼也做不了。
天寶八載春,錢緊被調到楊府的“轉運司”當差。轉運司是楊國忠專門設立的機構,負責管理江南的絲綢貿易。錢緊的活兒,就是跟著楊國忠的弟弟楊錡,去江南督辦絲綢收購。
出發前,楊國忠特意召見錢緊:“你跟著楊錡去江南,記住兩件事:第一,所有織戶的絲綢,必須按每匹十文的價格收購,誰敢不賣,就按‘抗旨’論處;第二,收購的絲綢,全部運到長安的楊記商鋪,按每匹三十文的價格售賣,不準私賣給其他商鋪。”
錢緊心裡一驚:每匹十文?他在長安見過絲綢,最差的粗綢也要十五文一匹,好的蜀錦能賣到五十文。按十文收購,織戶根本賺不到錢。
“中丞,”錢緊猶豫著問,“十文是不是太低了?織戶們怕是不願意賣。”
楊國忠瞥了他一眼:“不願意?他們敢嗎?楊錡是蜀郡長史,江南各州的刺史都是我提拔的,誰敢不聽我的命令?再說了,織戶要是不賣絲綢,就沒飯吃,他們隻能乖乖聽話。”
錢緊跟著楊錡坐船南下,一路上,他見識到了楊國忠的勢力有多大。船到揚州,揚州刺史親自到碼頭迎接,手裡捧著賬本:“楊公子,您要的絲綢已經收了三萬匹,都是按每匹十文的價格收的,織戶們都很‘樂意’。”
楊錡滿意地點頭:“不錯。把絲綢裝上船,另外再去通知江南的織戶,以後每月必須給轉運司交五千匹絲綢,少一匹都不行。”
錢緊跟著楊錡去織戶村查看,剛到村口,就聽見一陣哭聲。一個老婦人坐在織機前,手裡拿著半截絲線,哭著對旁邊的漢子說:“這絲綢按十文一匹賣,連買絲線的錢都不夠,下個月怎麼活啊?”
漢子歎了口氣:“還能怎麼辦?刺史說了,要是不賣,就把咱們的織機沒收,還要抓去坐牢。楊中丞權大勢大,咱們小老百姓隻能認栽。”
錢緊心裡發酸,偷偷問楊錡:“公子,織戶們這麼可憐,能不能把收購價提高點?”
楊錡冷笑一聲:“提高?我哥說了,做生意就要狠。咱們按十文收,按三十文賣,中間賺二十文的差價,這三萬匹絲綢就能賺六十萬文。要是提高收購價,咱們賺什麼?再說了,這些織戶都是賤骨頭,你給他們點好處,他們就會得寸進尺。”
錢緊還想說什麼,就見楊錡的親兵把一個織戶拉了過來。織戶手裡拿著一匹染成紫色的絲綢,臉色發白:“楊公子,這是我家姑娘要做嫁衣的絲綢,能不能彆收?”
楊錡瞥了一眼絲綢,眼睛亮了:“紫色?這染料是從西域來的,可貴了。把這匹絲綢也收了,算你家交的份額,另外再賞你五文錢。”
織戶急了:“不行啊公子!這是我女兒的嫁衣,不能賣!”
“不賣?”楊錡臉色沉了下來,“來人,把他的織機砸了,再把他抓起來!”
親兵上前,一把奪過絲綢,舉起錘子就砸織機。老婦人撲過來抱住親兵的腿:“彆砸!我們賣!我們賣還不行嗎?”
錢緊看著被砸爛的織機,心裡像被針紮一樣。他想起自己的妹妹,要是妹妹的嫁衣被人搶走,爹娘肯定會傷心死。可他隻是個家丁,根本管不了楊錡。
從江南回來後,三萬匹絲綢被運到長安的楊記商鋪。商鋪老板是楊國忠的親信,按每匹三十文的價格售賣,比市價高了五文。可長安的商鋪根本不敢賣其他絲綢——楊國忠早就下了命令,誰敢私賣絲綢,就封他的鋪子。
錢緊每天去商鋪幫忙記賬,看著百姓們花高價買絲綢,心裡很不是滋味。有個婦人來買絲綢給女兒做嫁妝,嫌價格太貴,和老板討價還價:“以前十五文就能買一匹,現在怎麼漲到三十文了?你們這是搶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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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冷笑一聲:“嫌貴?嫌貴就彆買!整個長安就我們家有絲綢,你不買,你女兒就穿粗布嫁衣!”
婦人沒辦法,隻能咬著牙買了一匹。走的時候,她對著商鋪的門吐了口唾沫:“楊國忠不得好死!壟斷絲綢,賺這種黑心錢,早晚要遭報應!”
錢緊聽見這話,心裡一驚,趕緊勸老板:“老板,彆和百姓置氣,要是傳出去,對中丞不好。”
老板滿不在乎:“傳出去又怎麼樣?中丞有貴妃撐腰,陛下都護著他,百姓再罵,還能翻天不成?”
可錢緊沒想到,百姓的怨氣真的快“翻天”了。這年夏天,關中鬨旱災,糧食減產,楊國忠卻還在按低價收購糧食,再高價賣出。長安城裡的糧價漲到了每石八百文,很多百姓買不起糧,隻能啃樹皮、吃草根。
有一天,錢緊出去買東西,見一群百姓圍在楊府門口,舉著牌子喊:“楊國忠還我糧食!”“打倒奸相!”楊府的差役拿著鞭子驅趕百姓,可百姓越聚越多,場麵越來越亂。
錢緊趕緊跑回府裡稟報楊國忠。楊國忠正在和虢國夫人喝酒,聽了稟報,根本不當回事:“一群刁民,不用管他們。讓京兆尹派軍隊來,把他們驅散就行了。”
虢國夫人是楊貴妃的姐姐,穿著綾羅綢緞,手裡把玩著一顆夜明珠,笑著說:“堂兄,你就是太仁慈了。要是我,直接把帶頭的抓起來殺了,看誰還敢鬨。”
楊國忠哈哈一笑:“還是妹妹說得對。不過現在還不是殺人的時候,等過幾天,我讓人把糧食價格降一點,再放些糧食出來賑災,百姓就會感恩戴德了。”
錢緊站在旁邊,心裡徹底涼了。他原以為,楊國忠隻是貪財,可現在看來,他根本不在乎百姓的死活。在他眼裡,百姓的怨氣不過是小事,隻要用權力和小恩小惠就能擺平。
可他不知道,百姓的怨氣就像堆在乾柴上的火星,隻要一點導火索,就能燃起熊熊大火。而這根導火索,很快就要來了——鎮守範陽的安祿山,早就看不慣楊國忠的所作所為,正在暗中積蓄力量,準備推翻這個由財富和權力堆砌起來的楊氏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