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散儘時,羅恩已從田晉中的悲劇警示裡抽離出來——眼底的沉鬱還未完全褪去,卻多了幾分果斷的銳光。他清楚,沉溺於感傷救不了田晉中,也護不住身邊的人,亂世裡最珍貴的從不是遺憾的歎息,而是抓住當下、守住那些尚未熄滅的“光”。他轉身下山時,腳步比來時更急,每一步都踩得沉穩,像在心裡默默規劃著一張無形的“守護網”。
回到臨時據點的第一晚,他便開始清點這些日子裡攢下的“成果”——不是金銀財物,是那些能在亂世裡生根、能改變悲劇的“火種”。
最先被他取出的,是鄭子布托付的通天籙心得玉簡。那玉簡巴掌大小,通體呈淡青色,表麵刻著細密的符文,是鄭子布臨終前用最後力氣灌注的靈力所化,裡麵藏著他對通天籙“引炁成符”的畢生感悟,甚至還有幾式未外傳的秘術心得。羅恩沒有直接觸碰玉簡,而是抬手在空中劃出一道銀色的空間符文——符文亮起時,身前的空氣像被撕開一道細小的口子,露出裡麵漆黑的“空間節點”。這是他用雙法則構建的絕對安全區,坐標被他牢牢記在識海,沒有他的空間印記,哪怕是無根生的神明靈,也無法強行闖入。他小心翼翼地將玉簡放入節點,又在入口處布下三層空間屏蔽,每層屏蔽都融入了一絲生命能量——若有人試圖破解,生命能量會立刻發出預警,同時銷毀節點內的玉簡,以絕後患。“等局勢穩些,再找合適的人傳承。”他對著節點輕聲說,語氣裡是對逝者的承諾,也是對未來的期許。
接著是端木瑛整理的雙全手研究資料。端木瑛在據點穩定後,便沒閒著——她用炭筆在粗糙的麻紙上,一筆一劃地記錄著對雙全手的理解:紅手如何“重塑肉身”,從修複細微的經脈損傷,到調整氣血流轉的節奏;藍手如何“滋養神魂”,怎樣用魂力安撫躁動的心神,如何辨彆神魂的強弱虛實。資料裡還夾著幾張草圖,畫著紅手與藍手運轉時的靈力軌跡,線條雖簡單,卻標注得極為詳細,連初學者可能踩的“雷區”都一一列出。“這些都是我這幾年摸索出來的,”端木瑛把資料遞給羅恩時,眼底有幾分疲憊,卻更多的是期待,“或許能幫到更多人。”羅恩接過資料,沒有集中存放,而是分成三份——一份存入剛才的空間節點,一份交給據點裡最細心的護衛保管,還有一份他貼身攜帶。“分散著放,更安全。”他解釋道,端木瑛點頭時,眼裡多了幾分信任——她知道,羅恩比任何人都懂“守護”的意義。
最後是那些被救下的“特殊人才”。他們不是什麼頂尖修士,卻各有各的用處:有個姓王的老藥農,能辨認出數百種草藥,甚至知道哪些野草能解奇毒,是之前從舊秩序“藥奴營”裡救出來的;有個叫阿木的少年,擅長修複古陣法,能從殘破的陣紋裡看出原本的布局,是羅恩在廢墟裡發現的,當時他正抱著一本陣法古籍,躲在斷牆後發抖;還有一對夫婦,男的會鍛造能承載靈力的兵器,女的擅長織就防炁的布甲,他們的作坊被戰火毀了,差點被亂兵殺害,是羅恩順手救下來的。羅恩沒有把他們集中安置在一個據點,而是將他們分到了三個“孤島”般的秘密基地——基地有的藏在深山的溶洞裡,有的隱在廢棄的古寺下,每個基地都有空間遮蔽和生命屏障,彼此之間用特殊的暗號聯係,互不知曉具體位置。他給每個基地送去了足夠的物資,還特意叮囑:“先安心住著,等需要你們的時候,我會來找你們。”老藥農握著草藥種子,阿木抱著新找到的陣法書,夫婦倆摸著剛鍛造出的小匕首,眼裡的惶恐漸漸被安穩取代——他們或許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卻能感覺到,自己不再是亂世裡的“棄子”。
夜色漸深時,羅恩站在據點的屋頂上,看著遠處三個秘密基地的方向——那裡沒有燈光,卻像藏著三顆微弱的火種,在黑暗裡靜靜燃燒。這些火種,是鄭子布的通天籙心得,是端木瑛的雙全手資料,是老藥農的草藥知識,是阿木的陣法技藝,也是每個人對“活下去”的渴望。它們此刻或許還很弱小,無法照亮這亂世,甚至連被人知曉都要小心翼翼;可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希望——是打破“悲劇注定”的底氣,是未來重建秩序的基石,是讓那些逝去的人“沒有白死”的證明。
風再次吹過屋頂,羅恩的素白長袍獵獵作響,卻不再帶著之前的沉重。他知道,守住這些火種,就守住了改變命運的可能;隻要這些火種不熄,總有一天,能在這亂世裡,燒出一片新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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