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裡的火星明明滅滅,映得豆寶臉頰忽明忽暗。她正蹲在灶前添柴,忽然聽見院門外傳來熟悉的笑鬨聲,手裡的柴禾差點掉進火裡。
“是小石頭他們!”豆寶蹭地站起來,拍了拍圍裙上的灰就往外跑,剛到門口又想起什麼,回頭衝灶房裡喊,“娘,小石頭帶了新做的風箏!”
娘在蒸饅頭,麵團在案板上被揉得團團轉,聞言笑著應:“知道了,玩會兒就回來,彆瘋跑摔著!”
院門外,幾個半大的孩子正舉著風箏跑。領頭的小石頭舉著隻蝴蝶風箏,竹骨繃著彩紙,翅膀上還沾著金粉,在日頭下閃得人眼花。“豆寶,你看我爹給我紮的!飛得可高了!”
豆寶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黑葡萄:“真好看!能借我放會兒不?”
“當然能!”小石頭把線軸塞給她,“順著風跑,彆鬆手就行!”
豆寶攥著線軸往前衝,風箏晃晃悠悠往上飄,忽然一陣風來,蝴蝶翅膀猛地一揚,線軸從手裡脫出去,打著旋兒往河邊滾。“哎呀!”她喊著追過去,眼看線軸要掉進水裡,一隻手突然伸過來穩穩截住。
“毛躁鬼。”熟悉的聲音帶著笑,豆寶抬頭,撞進沈青竹彎彎的眼裡。他穿著件月白長衫,手裡還拎著個食盒,“剛從鎮上回來,就看見個小丫頭片子追著線軸跑。”
豆寶臉騰地紅了,搶過線軸往身後藏:“沈大哥,你咋來了?”
“給你娘送些新做的桃酥。”沈青竹晃了晃手裡的食盒,“你娘說你念叨好幾天了。”
正說著,小石頭湊過來,仰著頭看沈青竹:“大哥哥,你會放風箏不?豆寶放不起來!”
沈青竹挑眉,接過線軸試了試風向,手腕輕輕一抖,蝴蝶風箏就像活了似的,撲棱棱往上飛,很快就穩穩懸在半空。“看好了。”他把線軸遞給豆寶,“手腕鬆點,跟著風走,彆硬拽。”
豆寶學得認真,指尖跟著他的力道動,風箏果然不晃了。沈青竹站在旁邊看著,陽光落在他發梢,鍍了層金邊,豆寶偷偷看他,忽然覺得手裡的線軸燙得慌。
“豆寶!饅頭熟了!”娘在院裡喊。
“來了!”豆寶應著,卻舍不得鬆手。沈青竹接過線軸:“我幫你看著,快去快回。”
豆寶跑回灶房,娘正把饅頭撿進竹籃,蒸騰的熱氣裹著麥香撲滿臉。“沈小子來了?”娘眼尖,早看見了院門外的身影,“把這筐剛蒸的糖包給他帶過去,謝他常給你帶零嘴。”
豆寶拎著糖包出去,沈青竹正幫小石頭調整風箏線,蝴蝶風箏在天上追著白雲跑。“沈大哥,給你。”她把筐遞過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被燙到似的縮回來。
沈青竹接過,笑了:“你娘的手藝越發好了,隔著筐都聞著甜。”他從食盒裡拿出油紙包,“桃酥給你,慢點吃,彆噎著。”
小石頭在旁邊喊:“大哥哥,教我放!我也要讓風箏追上白雲!”
沈青竹笑著應好,蹲下身幫小石頭理線。豆寶啃著桃酥,看他耐心地教小石頭,陽光穿過他的發絲,落在他手背上,連青筋都看得清楚。她忽然覺得,這春日的風,好像比往常更暖了些,吹得心裡軟軟的,像剛出鍋的糖包,甜得快要化了。
遠處的田埂上,幾個農人扛著鋤頭走過,吆喝著說笑,驚起幾隻麻雀。風箏在天上飄,線軸在手裡轉,食盒裡的桃酥還冒著熱氣,豆寶偷偷看了眼沈青竹的側臉,趕緊低下頭,嘴角卻怎麼也壓不下去——原來日子甜起來,是這麼個滋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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