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光熹微,春陽湖上霧氣氤氳。
一輛精致的粉紗珠鏈安車緩緩駛來,黃花梨木的車體,木紋細膩,散發著淡淡香氣,車身上鑲嵌著細密的粉紗珠鏈,隨著微風輕輕搖曳,宛如晨曦中的露珠,晶瑩剔透。
水粉色的車簾是最上等的絲綢,繡著精美的纏枝牡丹。
車輪上鑲嵌著精美的銅飾,車轅和車轅上的裝飾件均以純銀打造,熠熠生輝。
拉車的馬匹也是精心挑選的良駒,毛色光亮,步伐穩健,馬具上鑲嵌著寶石。
安車緩緩停在碼頭,燕嬤嬤扶著一抹紅色的豔麗倩影婷婷走下車。
席蓉煙今日精心打扮,身著石榴紅蹙金繡襖裙,頭戴赤金鑲紅寶石簪子,臉上施著精致的妝容,眼角眉梢都帶著幾分刻意的柔媚。
她抬眼望向湖邊,隻見一道月白身影立於柳樹下,身姿挺拔,昂首挺胸,微風拂過,黛發飛揚,好一個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正是慕承瑾。
席蓉煙心頭一跳,腳步不自覺的慢了幾分。
隻看那背影,慕承瑾便如芝蘭玉樹般,讓人移不開眼。她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裙擺,帶著燕嬤嬤款款上前。
“慕郎,久等了。”席蓉煙聲音柔婉,帶著幾分嬌羞。
謫仙少年翩翩轉身,嘴角噙著一抹淺淡的笑意。
他今日依然穿了月白錦袍,領口袖口繡著精致的流雲紋樣,墨發用玉冠束起,麵容俊秀,眼神溫潤。
那嵌著朱砂般淚痣的桃花眼彎成了席蓉煙從未見過的弧度,與往日拒人千裡的清冷截然不同。“席東家客氣了,我也剛到。”
他側身引著席蓉煙走向湖邊的畫舫,青烷垂首跟在身後,麵無表情,一如既往。
畫舫裝飾精美,船身雕刻著繁複的花紋,艙內鋪著柔軟的錦毯,桌上擺放著精致的茶器與點心,越陽先生正坐在一旁,指尖輕撥琴弦,悠揚的《鳳求凰》緩緩流淌。
“暑氣漸長,紅茶養心,為席東家備了金駿眉,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慕承瑾親自為席蓉煙泡茶,動作優雅嫻熟。
冷白修長的手指提起茶壺,溫杯燙盞,熱水注壺,手腕靈活反轉,茶鉗擺正杯盞,一氣嗬成,動作行雲流水,是說不出的瀟灑風流。
茶葉在水中舒展,散發出醇厚的香氣。
茶杯遞到席蓉煙麵前,一雙桃花眼含情脈脈看著她,其眉如劍,目如星,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她的手,席蓉煙臉頰一紅,心跳驟然加速,呼吸都不再勻稱。
“多謝慕郎費心。”席蓉煙接過茶杯,指尖還殘留著他的溫度,心中又羞又喜,麵上卻故作鎮定,眼底的得意卻難以掩飾。
心想那牝思蠱果然有效,慕承瑾竟對自己如此殷勤。
原來得到慕承瑾的感覺,是如此的,歡喜。
畫舫緩緩駛離碼頭,沿著春陽湖前行。
在席蓉煙的認知裡,她與慕承瑾二人相對而坐,時而低聲交談,時而欣賞湖景。
他時不時會為席蓉煙添茶,或是遞上一塊點心,肢體接觸也愈發頻繁,席蓉煙心中越發歡喜。
可疑惑也隨之而來——慕知柔昨晚徹夜未歸,他這位兄長,今日怎麼一點都不見焦急之色?
按她的預想,慕承瑾定是想求自己幫忙尋找慕知柔的。
可如今畫舫已遊了許久,慕承瑾除了與自己柔情曖昧,半句不提慕知柔,這讓她實在按捺不住。
“慕郎今日出遊,茶肆的事務,怕是要讓知柔妹妹受累打理了吧?”席蓉煙狀似隨意地問道,目光緊緊盯著慕承瑾的表情。
慕承瑾隻是端起茶杯輕啜一口,平靜應道:
“嗯,今日茶肆確實由她打理。她今日還特意穿了件水綠襦裙,梳了雙環髻,說與幾位貴女有約,自從她被封了縣主,慕名拜訪的貴女真是絡繹不絕。她今日還說要親自去後院看看新到的茶葉……”他語氣自然,提及慕知柔時,沒有絲毫擔憂,反而帶著幾分日常的隨意和對胞妹讚許的驕傲。
席蓉煙心中更疑,又追問道:“昨日知柔妹妹進宮謝恩,想來定是十分順利吧?”
慕承瑾眼中自豪更甚,笑道:“托陛下與皇後娘娘的福,妹妹此次謝恩,陛下賞賜了九霄環佩寶瓶一對,皇後娘娘也賞了一對傳世的羊脂玉鐲,妹妹回來還跟我炫耀了許久呢。”
席蓉煙隻覺心頭一震,麵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她實在不敢相信,慕知柔不僅平安無事,還得了賞賜。她深吸一口氣,直接問道:“不知知柔妹妹昨夜幾時歸家?”
席蓉煙眸中的慕承瑾抬眸看向自己,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溫雅笑意:“席東家倒是消息靈通,竟知道胞妹昨日是夜裡才歸家。”
席蓉煙心中一驚,隨即強裝鎮定,笑道:“我常進宮走動,熟悉宮中謝恩流程,故而猜測知柔妹妹謝恩後歸家會晚些。”
慕承瑾卻似沒聽出她的掩飾,繼續說道:“胞妹其實昨日中午就出宮了,隻是貪嘴,去長興坊吃了些點心,還偶遇了蕭大人。二人相談甚歡,又品了許久的茶,直到傍晚戌時一刻,才由蕭大人親自送回府中。”
蕭珩?親自?送回府中?
怎麼會?……?
席蓉煙心頭警鈴大作,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顫,茶水險些灑出來。
她麵色強裝平靜,可眼底的慌亂卻難以掩飾。
“席東家可是哪裡不舒服?……怎得臉色如此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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