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強撐的脊背終於難以維持挺直，微微佝僂下來。
慕知柔靠著冰涼的門板，緩緩閉上眼，翊坤宮中發生的一切，如同潮水般再次洶湧襲來，衝擊著她早已疲憊不堪的神經。
蓉妃銳利如刀的眼神、那不容掙脫的鉗握、低語時呼出的帶著暖甜香氣卻冰冷刺骨的氣息……每一幀畫麵都清晰得可怕。
“南疆艾氏……”
“傳家玉佩……”
“一息尚存……浸泡雪水……飲下便可醒來……”
“柳氏如今何在？”
“該讓柳氏回來了！”
還有……那幅蟬棲木槿圖。
無數的話語、畫麵、暗示交織碰撞，在她腦海中掀起滔天巨浪。
震驚、恐懼、茫然、還有那一絲微弱卻頑固地燃燒起來的、關於兄長蘇醒的希望……種種情緒瘋狂撕扯著她的內心。
她究竟知道了多少？
她為何要對自己說這些？
那枚艾佩是否能救醒慕承瑾？
母親……要讓她現在就回來嗎？
無數的疑問像藤蔓一樣纏繞住她，越收越緊，幾乎令她窒息。
她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不能亂，絕對不能亂。隱忍了八年，如今終於更進一步接近真相。而在這深宮之中，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複，還會連累兄長最後的一線生機。
慕知柔一步步走入殿內深處，腳下的地毯柔軟卻虛浮，如同踩在雲端。
夕陽的最後一點餘暉也徹底沉入了西山，殿內陷入了完全的黑暗。黑暗吞噬了所有輪廓，也仿佛暫時包裹住了她所有的脆弱與驚惶。
她沒有喚人點燈，而是憑著感覺，摸索著走向一扇雕花窗欞。冰涼的窗欞觸手生寒，她用力推開窗戶。
夜風帶著宮牆特有的清冷氣息湧入，稍稍吹散了殿內沉鬱的悶氣。
窗外是昭宸殿的後院，植著幾株高大的花樹，在漸濃的夜色裡隻剩下黑黢黢的輪廓。
慕知柔將自己隱在窗後的陰影裡，如同蟄伏的夜鳥。
遠處隱約傳來宮廷巡夜侍衛規律走過的腳步聲，更遠處有隱約的笙簫樂聲飄蕩，那是屬於帝王妃嬪的夜宴繁華。
而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她隻是這片巨大牢籠中，一個戴著沉重麵具的囚徒。
“啾啾……啾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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